到了晚上,仍沒有她的消息,軒轅敖心裡有了底,他確定她出堡了,而且,還是帶著小蘭一起出去。
他馬上衝去衙門,看看她是否又會走到這裡來,可是等了一天,他仍未見到她的蹤影,就知道她的目的地並不是這裡。
這丫頭究竟是聽了誰說的混帳話,說他要處死上官成達?雖然確有其事,但那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官員下的命令。
他派人查過了,在船上要殺害他的人也不是上官成達派來的,而是這個狗官!
聽說該名官員貪污的罪證把柄落在上官成達手裡,本想借他四當家之手,將上官成達除去,誰知他因為上官蓉,而遲遲未對上官成達做出懲處,這名狗官以為他壓根忘了這些犯人的存在,所以才擅作主張,下了這道斬首的命令。
然而,蓉兒肯定不知道,當他過來衙門找她時,已經廢了這道名不正言不順的斬首令,保全了她家人的性命!
該死的,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不好了!」一個侍衛匆匆跑來,跪倒在軒轅敖面前,臉色蒼白,害怕地不敢看他。
「怎麼了,找到人了嗎?」他現在只關心這點。
「找到了,小姐在……在回京城的路上!」
「可惡,她究竟在想什麼!張傑,把上官成達放出來,帶著他隨後跟上我。」
「是!」
然後,軒轅敖迅速躍上馬背,以極熟練的姿態駕馭著,飛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 *** ***
月亮西斜,快要隱沒在遠處山頭,減了幾分皎潔,平添了更多詭異氣氛。不一會兒,風勢弱了,卻見眼前樹林密密,竟是一條死路。
「小姐,無路走了!我們要怎麼辦?」緊緊跟在上官蓉後頭的小蘭,幾乎是哭喪著臉問道。
她們好不容易出了四龍堡,爬過山丘,向北而行,誰知眼前又是一片綠森森的樹林。
「奇怪,我南下時,記得這邊好像沒樹林的。算了,我們找找看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總而言之向北就對了!」拿著火摺子的上官蓉稍作思考後,最後還是決定繼續走下去。
她知道這樣很危險,夜晚的樹林裡也許會有猛獸出沒,可是,如果她在這裡停下來,或走其他官道,很有可能會被軒轅敖的人追上!
她打算上京,親自求見皇上為家人求情。雖然她知道皇上和軒轅敖根本就是同一陣線,說不定不會搭理她,但至少她能利用救了軒轅敖一命之事,來跟皇上打個商量。
可是,她的身子之前才受過外傷內毒,體力跟過去相比差多了,在這樣拚命趕路的情況之下,現在的她已經筋疲力盡了。
終於,她氣喘吁吁地靠在大石頭上歇息。她的臉頰濕潤,有的是汗水,更多的是淚水。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雖然她並不清楚自己為了什麼而哭。是為了身體的勞苦、為了水深火熱的家人、還是為了哀悼愛情?
哭了好一陣子,她才抹去臉上的淚,嘗試著想站起來。上官蓉努力的移動著雙腳,可是她的速度並沒有變快,反而越來越慢了。
夜色濃黑,雖望不見底下的江水,但聽著湍急的水流聲,她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懸崖邊。
縱然天上星月已不見蹤影,但往下跳望,仍可清楚看見懸崖兩壁大大小小的突出尖石,底下則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天啊,小姐,是懸崖啊,不要再走了,這邊很危險呢!」小蘭看了,幾乎當場暈倒。
「是啊,別再走了!」
聽到熟悉的醇厚男聲傳來,上官蓉的眼眶迅速盈滿了淚水。
她怕自己真的會哭出聲來,只得緩緩的轉過頭去,看著站在身後的軒轅敖,所有話語全都梗在喉間,一句也說不出來。
「真是個讓人一秒都不能放鬆的丫頭啊!」軒轅敖步步逼近,與怔住的上官蓉彼此對望。
「你……你怎麼又追來了?」她搖搖晃晃的向後退了好幾步,終於緩緩倒在地上,險上滿是落寞神色。
「難道我不該追回我的未婚妻嗎?」他大喊,她的逃跑令他心疼得無以復加。
「我真的那麼惹人厭?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逃開我?」
「我不再是你的未婚妻了,我說過一切到此為止!」她不願承受他的殘忍、冷酷,只好先了斷這段感情。
「為什麼?」
「為什麼?你知道的!」就是因為他要殺她的爹。
「就為了這個?」他上前,狠狠箝住她下巴,要她直直地望進他的眼瞳內。
「你寧願聽信別人的話,也不願相信我?」
「李公子不會騙我的!」
「李公子?是那個李顯?」他壓低嗓音,沙啞地說道:「他說你就信。我呢?我才是要成為你夫君的人,為什麼不信我?」
他的表情好受傷,連他滿身傲然的氣勢都弱了下來,這讓上官蓉看了都好生心疼。
「我不敢相信……」
「上官成達沒有死,我放了他們。」同時,他也放開對她的箝制。
「真的?」她錯愕地望著他,但他的疏離使她心頭一慌。
「還是不相信我嗎?」軒轅敖指向從遠處駛來的馬車。
「那你自己親眼看看不就成了?」
馬車停下,那個從車上走下來的人,竟然是她的爹——上官成達!
「爹!」她詫異地叫出聲。
「蓉兒!」上官成達老淚縱橫地迎上前來,摟住他最心愛的女兒。「蓉兒,是爹啊,爹沒事,是四當家救了我的!」
「他救了你?他不是要把你們斬首嗎?」爹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她聽得一頭霧水,全然搞不清楚。
「不,是其他狗官所為,不是四當家!詳細情況,為父遲些再告訴你吧!」上官成達推著女兒。
「快去跟四當家道歉啊!」
聽爹這麼說,上官蓉終於知道自己誤會軒轅敖了,而據她對軒轅敖的瞭解,他這次應該非常生氣吧?
唉,怎麼辦,她第一次覺得「對不起」這三字好難好難講,難以啟齒,皆因她理虧得全無面目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