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我要陪他。」
昨夜經醫生同意,厲海嚴轉院至谷陽介紹的醫院,不但能安插到單人病房,還有院長的特別照顧,柳緒緹十分感激。
只是面對厲海嚴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的情況,讓柳緒緹不敢大意,深怕有個萬一。
「要陪他,妳也得養足體力呀!連妳都倒了下去,厲老大醒過來准將我們給罵死。」
一提到跟柳緒緹有關的事,厲海嚴絕對看成是大事,呵護備至的程度,連閎嫣看了也羨慕不已。
「他待我很好,可是我竟然忘了他!有時我不禁懷疑,換作其他男人,他們會怎麼做呢?」
閎嫣拍胸脯說道:「妳放心,別的男人或許耐心不足、體貼不夠,但是妳家老大--我保證,絕對癡心專情無人能比。」
哪像谷陽那根花心大蘿蔔,跟厲海嚴簡直是不能比,哼!
「妳看!我竟然連妳跟谷陽的事都曉得,卻獨獨忘記了他。」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比她更差勁了!柳緒緹最近常因這件事而獨自懊惱許久。
「我相信妳家老大不會介意的。」閎嫣拍拍她的肩。
「看到妳和厲老大一路走來風雨共度,每每披荊斬棘成功一回,就讓我對愛情重拾一點信心。妳知道嗎?當初你們要結婚,厲老大還在妳家門口跪上三天,才能順利修成正果呢!」
閎嫣從沒見過有人娶老婆辛苦成這模樣,兩人都愛情長跑多年了,柳家長輩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根本不容轉圜的餘地,拒絕到底。
猶記得厲老大跪到第三天,還遇上颱風侵台……
那三天,他根本就是靠她們這群娘子軍在罩三餐,外加柳家眾長輩敲邊鼓,好話道盡,厲海嚴才終於因為那該死又兇猛的颱風,而用苦肉計成功娶得美嬌娘。
柳緒緹從閎嫣嘴裡得知厲海嚴當年極力爭取她的經過,心頭又揪了起來。
「可是……我卻記不起他陪我走過的歲月……」她略略哽咽,眼底微微濕熱。
「記不得又如何?妳依舊關心他的心,在我眼裡看來是永遠不變的,別讓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動搖自己對他的感情。」
閎嫣一語道破,讓柳緒緹發現自己原來再度愛上了他,否則她不會整顆心懸在他的身上,也不會因為遺忘他而感到歉疚煩惱。
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她不禁喜極而泣,捂著嘴忍住,不敢哭出聲。
見她無端又哭了起來,閎嫣忍不住擔憂。「妳沒事吧?」
柳緒緹搖搖頭。「我很好,別擔心。」
閎嫣還想替好友多打打氣時,卻見到病床上的厲海嚴悠悠轉醒。「厲老大!」
厲海嚴緩緩睜開眼,感覺四肢像被大石壓得動彈不得,腦袋昏沉得搞不清東南西北,火辣尖銳的刺痛感一路從腹部燒至頭皮,讓他疼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厲海嚴,你還好吧?」以為他還要再昏迷一陣子的柳緒緹,終於放下心中大石。
他眨眨眼,勉強做些回應,麻醉藥效已退,每個細胞都能感受到疼痛的威力。
「我去請醫生來。」閎嫣轉身離開病房,準備通知邵儀鳳她們這個好消息。
直到房門掩上,厲海嚴才虛弱地脫口:「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誰,人平安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柳緒緹替他拉高被子,心頭總算踏實許多。
「阿海他們人呢?都平安無事吧?」除了掛念她之外,他還牽掛那群孩子。
柳緒緹微微一笑。「孩子們都很好,你就專心養病吧!」
「太好了。」合上眼,厲海嚴鬆了口氣。
「傻瓜,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我有妳替我操心,但是那些孩子們卻少有人關心。」
她曉得厲海嚴的責任心有多重。「放心,他們有你,也是很幸福的。」
「但是苦了妳,抱歉。」厲海嚴使力抬起手來,想抹掉她眼角留下的淚痕,卻力不從心。「害妳又哭了。」
柳緒緹伸出手緊緊握著他。「你曉得就好,我以為你從不知道。」她哽咽,又不爭氣的落下淚來。
「別哭,再哭眼都要瞎了。」瞧她兩眼腫得不成模樣,他心疼不已。
「我天生就是愛哭鬼,高興哭、難過也哭,別管我了。」
「好,不管了!跟愛哭鬼計較,輸的都是我。」他身體虛弱,仍舊打起精神與她說話,就是怕她擔心。
「請你以後別再讓我如此難過。」她忘不了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樣,教她心驚膽顫,她再也不願再經歷一回。
「好。」
「永遠都不會了?」
「是的。」
他沒聽清楚她話裡的涵意,只是對於她提出的請求習慣性的允諾,他一向都如此,用這樣的方式寵愛她。
他一定不知道,她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就已經重新愛上他。
或許在忘記之前愛他,她也能在遺忘之後重新愛上他……
他們的愛情,無論以何種形式出現,柳緒緹都深信,自己總會再度受他吸引,毫無例外。
第八章
柳緒緹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熟悉的身影,她一度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奮不顧身的朝前方奔去,也不在乎其他人投來的奇異目光。
「厲海嚴!厲海嚴!厲……」她跑得氣喘吁吁,一不小心還摔了一跤,過路的同學見著,還不忘掩嘴偷笑。
自從高二徐武撞見他們倆在鬼宅的那一天後,不到一個禮拜之內,厲海嚴就消失在校園內,再也沒出現在她眼前。
柳緒緹為此還槓上徐武,鬧得滿城風雨,後來才輾轉從他班導師那裡得知,厲海嚴因為家中某些原因,迫不得已轉學了。
她整整哭了一個月,不但成績一落千丈,班導還聯絡她父母到學校一趟。
在外地工作,已經半年不見的父母聽到她的狀況,又震驚又憤怒,惡狠狠地甩了她一個巴掌,才將柳緒緹給打醒。
她那時以為,厲海嚴這輩子不會再出現了,她曉得他狠下心來不告而別,全是為了自己好。
事隔一年多,她如願考上理想的大學,隻身北上求學,依舊是師長眼裡的好學生、父母眼中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