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找不到機會插句話的言駿願,無言的看著跑車絕塵而去。
「唔……」
細弱的呻吟,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小夜?」他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
「嗯……」眼睫輕顫,掀起的眼簾下迷濛的漂亮水眸,迎上他俯視的雙眼。
「妳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討人厭的言駿願嘛……」她哼了聲。
言駿願眉一挑,抿緊的唇角有了笑意。
「沒錯,是討人厭的言駿願,呵!」將她背起來,他一派悠哉地道:「我車停得有點遠,不介意我背妳吧?」
「唔……像這種粗活……你讓李文龍那傢伙來就行……」
夜風涼爽,吹在臉上舒服極了!紀小夜窩在男性寬肩上的醉顏蹭了蹭,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李特助也要休息的。」而且,就算他肯背,他也未必會答應。
言駿願挑著一邊劍眉,聞著她身上的淡淡酒香,不免感歎,他的小野貓也只有在這時候才會這般乖巧柔順啊!
「唔……我以為……他是無敵鐵金剛呢……」背上的她,含糊不清低喃。
聞言,言駿願不覺輕笑出聲。
夜風徐徐,垂落在他頰上的發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搔著他的面頰。
她的髮香,在他鼻端流連不去。
「小夜?」他忍不住沙啞低語。
「嗯?」背後一陣靜默,片刻後才傳來她的回應。
「為什麼不再留長髮?」他仰首望著暈黃的街燈,低沉的嗓音像似歎息。
這次的沉默更久了。
就在言駿願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之際,背後突響起她鼻音濃重的回應。「唔……因為……言駿願喜歡長髮……所以……不留……」
啊!是嗎?
原來,她這麼堅決地討厭他到底?
愣瞪著某盞街燈,言駿願哭笑不得。
*** *** ***
回到家,言駿願打了通電話到紀家。
「喂,紀媽媽嗎……今晚就讓小夜在這裡過夜……」耳朵掛著無線話筒,言駿願一臉嫌惡地將被吐了一身的西裝外套脫下。
「好……我知道……嗯,晚安。」
唉∼∼亞曼尼西裝就這麼報廢了!
將發臭的外套丟入籃內,言駿願捲起襯衫袖子,踱向在馬桶旁吐到不行的女人。
紀小夜吐得差不多把胃都淨空了,苟延殘喘地吁了口長氣後,察覺到從頭頂上方射下的那道指責目光。
「你、你別那樣看我……又不全是我的錯!」
「哦?」劍眉高高一挑。
「你開車技術不好也有錯!」纖細腰桿一挺,紀小夜用虛弱的聲音為自己反駁,而後起身漱口。
「我的開車技術和這無關……妳要去哪?」見她要走出去,他忙問。
「我、要、回、家!」
「走啊!如果妳走得出我家大門,我的頭就剁下來讓妳紀大小姐當球踢。」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很好,她還記得成語怎麼說。
「請便。」言駿願冷哼,比了個請的手勢,舉步越過她。
吼∼∼真是狗眼看人低!
「言駿願你、你的頭我踢定了!」她哼道。
被吼的人聳聳肩,逕自放著洗澡的熱水。
可恨的人!可惡的人!
她紀小夜就偏走給他看!
可不妙--她才走了兩步就感到大大的不妙!
她臉一白,忙扶著牆,虛弱地等著暈眩感過去。
「對了,出門時別忘了替我帶上門。」他不忘加上一句。
自討苦吃的女人!酒量差就不要貪杯嘛!瞧她,吐得他看了都替她難過。
言駿願擰著劍眉,背對她試著水溫,沒發現她的窘境。
而他語氣裡那抹可惡的自信惹惱了她!
微僵素顏的紀小夜,深吸口氣,試探地走了一步後,繼續舉步再走。
「你少得意!」她搖搖晃晃的來到可恨的男人背後,忿忿戳著他寬厚的背。
「言駿願,你這沒心沒肺、不知感激的傢伙,你的良心被狗啃了嗎?」愈罵愈是心不甘啊!「你哪次喝醉酒不是我為你做牛做馬?難道是我活該受罪?而你呢?瞧瞧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從沒吐過妳一身。」他回道。
「是啊!你是沒有,不過你重得像只大笨豬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告訴你!從今以後我紀小夜要是再……再……哇啊!」
一聲驚呼,慘事一瞬間發生。
她戳著他背的手指用力過猛,竟不小心失手將人給推下水!
最糟糕的是,連她自己也一個重心不穩,跟著栽進浴缸。
水聲嘩啦啦,聽來像是鯨魚在海面翻了個身,不,這裡沒有鯨魚,倒是有落水狗兩隻。
無端遭殃的言駿願抹了抹俊容,出奇炯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浴缸另一頭的女人。
紀小夜經這一驚嚇,又清醒了幾分,吐掉滿嘴的水,察覺到他那指責的目光。
「你、你別瞪我!」紀小夜眨掉水珠,學他瞪起人來。
「這也不全是妳的錯嗎?」言駿願撇唇,淡淡回應,神情高深莫測,令人打從心底發毛。
「呃,那個……對於一個喝醉酒的人,你不可能要求她太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發誓。」看到他此時狼狽的樣子,她忍不住在心裡發笑。
「我的樣子很好笑嗎?」察覺到她愈咧愈大的嘴,他不禁問,撩了撩垂落額上的發。
「不!怎麼會呢?」她故作無辜。不!不能笑!不能笑!
「來不及了。」言駿願搖首,語帶惋惜。「妳的嘴幾乎都要咧到耳後了。」
紀小夜斂起笑,知道他有多會記恨,趕緊在心裡占算自己有多少逃脫的可能性。
「大人不計小人過嘛!你又何必計較這種小事……」她嘿嘿笑著,可卻見到他開始動手解著襯衫的鈕扣,「你要做什麼?」粉顏爆紅。
「紀小夜,我一向很大方的。」言駿願哼笑,意有所指的燦亮眸光直瞅著她美得不可方物的酡顏。
「你的大方和襯衫有什麼關係?」她開始緊張了。
「在我脫下襯衫前,如果妳能從這按摩浴缸裡全身而退,那我就不追究。」好吧!雖然這對一個喝醉的人而言有點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