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有另一名少女衝了上來,把手裡的紫羅蘭花束塞給他,「我曾經在去年深夜爬過您的臥室……祝你們幸福,嗚嗚……」她抽抽噎噎的也跑遠了。
第三名少女也勇敢地衝過來,「還有我……」
不一會兒,景風御的手裡捧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束。
他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看自己面無表情的新娘,趕緊把所有的花都塞進她的懷裡,「小烏鴉,這些都是她們送給你的……」
「陛下。」
另一名少女的嗓音在前方響起,他暗自呻吟一聲,正在想怎麼應付過去。
那少女的聲音卻接著叫道:「軫雀大人。」
明麗的少女站在他們面前,聲音中帶著笑意,臉上卻是木然沒有表情。
軫雀愣了愣,「瑤茵……不,應該是夕若吧。」
異常的狀況令景風御也跟著愣了愣,「是個傀儡?」
「是我,夕若。陛下您說的沒錯,在您面前的瑤茵確實是一具傀儡,而我是她目前的控制者。」
透過瑤茵的口,夕若沉著地應答著。
「恭喜兩位。我很快就要離開景國了,不能全程參與兩位的婚禮,很抱歉。」
「哪裡的事。」軫雀笑著回應。
景風御開朗地笑著,「我聽小烏鴉說過事情的經過了。我這條命可以說是你救的,相當感謝你的幫忙,將來如果有什麼需要景國助力的地方,請夕若大人儘管提出,不必客氣。」
「不敢。」面前的瑤茵在夕若的控制下,微微地行了個禮,她抬起頭,凝視著他,「在下只有一個要求。敝國的流亡軍團——風之團曾經逃到了景國地域,雖然他們犯下了極為嚴重的過失,被軫雀大人殲滅,但在下還是希望可以把他們的屍體帶回本國。另外,風之團唯一倖存的雲笙牽涉到敝國的機密,敝國王上對此相當重視,希望陛下允許我帶她回去追查。」
「這樣啊。」他想了想,「就按照夕若大人的意思辦吧。不過瑤茵成了你的傀儡,她怎麼辦?」
「陛下放心,事情結束之後,我會負責護送瑤茵回來。」
瑤茵停下了複述,在操縱者的控制下,對景風御和軫雀又行了個禮,就像其他少女那樣,抹著眼淚跑走了。
場面實在太熱鬧,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更沒有注意到她跑走的方向。
「過來吧,我的傀儡。」
遠處的酒店閣樓上,夕若輕輕摸了摸瑤茵柔順的長髮,有些疲憊地站起身。
這樣遠距離的操縱,需要耗費不少的精力,這幾天她已經很累了。
「翰明將軍,準備回去吧。」她吩咐道。
身後的陰影中,戎裝青年緩緩走了出來。
「夕若大人……」翰明躊躇了一下,似乎在選擇恰當的措辭。
「你覺得現在回去合適嗎?我們已經逾越了王所設下的三天期限,王很不悅……」
「躲在這裡就會好一點嗎?激怒了王,懲罰只會更加難以承受。」夕若歎了口氣,「算了,有些事情是躲不過的。」
他的臉部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指向廣場擁擠的人群,「夕若大人,你看清楚了,這裡是景國,不是我們幽國,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了幫助景國的王,不惜違背吾王的命令,長期滯留在這裡,甚至幫助淨化他們的神木?夕若大人,我不明……」
「你的話太多了,翰明!」她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不要試圖隨意揣度我的心意。集合所有的人,立刻離開。」
翰明閉上了嘴,一言不發,單膝跪不行禮,隨即轉身走下了酒樓。
待所有人都下樓後,夕若最後一個下樓。
踩上木質樓梯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又轉過頭去,透過窗戶凝視著廣場人群簇擁中的兩個耀眼身影。
是啊,為什麼自己違背王的命令也要留在這裡?為什麼要告訴軫雀那唯一解救景風御的方法?為什麼不惜耗損自己的力量也要在暗中幫助他們驅逐妖力,淨化被污染的神木?
明淨的窗戶映出街道熱鬧的景象,她忽然想起參加宮廷舞會的那個夜晚,自己也是像現在這樣對著窗,玻璃中映出富麗堂皇的大廳,景風御抱起醉酒的軫雀,在她的唇邊偷走一個吻,軫雀暈紅著臉摟住她的君王,笑得那樣的甜蜜。
今生今世,縱然自己已經沒有希望,至少還有這樣愛著彼此的君王和臣下,可以親暱地擁在一起,互相依偎、互相珍惜,幸福地生活下去……
濛濛的霧水盈上了眼眶。
夕若忽然轉身,披風在半空中劃過一個決絕的弧度,快步離升。
*** *** ***
流水筵席鋪滿了幾里長的桌子,婚慶典禮到了最高潮時分,廣場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喧鬧得什麼都聽不清楚,耳朵幾乎被震聾。
軫雀恨恨地瞪著在她周圍不住穿梭著的那個傢伙。
都是他的主意,說什麼傳統典禮太嚴肅了,不夠熱鬧、不夠新奇,這次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新婚慶典,一定要辦出新意來。
禮儀大臣抓掉了三圈頭髮,翻遞了所有典籍,最後決定模仿外大陸的傳統,擺開流水席,不分階級身份,所有觀禮的客人都一起吃喝,互相敬酒。
景風御大聲叫好,說這樣才有意思。
現在倒好,他果然是到處吃喝,忙得不亦樂乎,她也只有坐在這裡,客人一個接一個地過來敬酒,就連逃都逃不掉。
太陽半浮半沉在天邊的地平線上,光線還沒有變得很暗,看天色,明顯是剛入夜的時候。軫雀勉強又喝乾了一輪酒,覺得腿腳變軟了,面前的人影也變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周圍嘈雜的聲音忽遠忽近,都成了背景音樂,只有睏倦的感覺越來越重,眼皮不知不覺就垂了下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猛地驚醒,只見有兩個頭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轉得她眼睛都暈了,她受不了地一把捧住對方的頭。
「你……別轉了!我……我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