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牆角,輕輕敲擊著牆面,就像是小孩子遊戲一樣。
葉炙不以為然,坐在一邊看她,不料卻有奇事發生了。
一個矮小肥胖的白鬍子老頭鑽出了地面,他拄著枴杖,一臉惶恐,看見紅瑗連忙行禮,「紅瑗姑娘安好呀,我們許久不見了。咦,清凝姑娘不在嗎?」
「我和姐姐分開多時了,你要見她嗎?」她問他。
小老頭一個勁地搖頭,「不不不,還是不要見面的好。」當年,那個潑辣的妖精還有眼前這個刁鑽的丫頭,差點把它的土地廟都給掀了,它可不要自尋麻煩。
葉炙看著奇怪,就走了過來,問:「紅瑗,這老頭是誰?」
土地爺差點背過氣去,這年頭妖精囂張欺負神仙,怎麼連凡人都變得沒大沒小?
紅瑗笑得彎了腰。
土地爺拉過她,在一邊低問:「紅丫頭,這小子是誰呀,他是人類,你怎麼帶他來見神仙,不會是你的相好吧?」
紅瑗稀奇地稍稍有些臉紅,土地爺不禁怪叫,「才多久沒見,你這個小狐狸居然也動了春心。怎麼,要土地爺替你做媒嗎?」還依稀記得那年,初見紅瑗,她穿著暴露的衣服,一臉天真的滿街找男人。如今模樣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眼裡的神態卻告訴他,這丫頭已經不是昔日的瘋癲孩子了。
「誰要你這個為老不尊的傢伙當媒人!這次來,我可是有正經事情找。」紅瑗拉著土地爺,又回到葉炙身邊。「葉炙,這是土地爺,你說它知不知道曲家的事情呢?」
葉炙心頭一震。「是真的嗎?」
「我騙你做什麼,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和他是老交情了。」她沒大沒小的拉著土地爺的鬍子,「他一定會說的。」
土地爺一把扯回鬍子,抱怨道:「你這丫頭,這麼多年了還是瘋瘋癲癲的,一點也沒有變,來了就沒什麼好事情,光知道找我的麻煩。問吧!看我知不知道。」
「請問,當年這裡的火災,您可知道內情?」
「是問曲家嗎?」他點著那處荒宅。
「正是。」
土地爺不看那荒宅,只是瞧著葉炙,許久之後才說:「二十年前,這家主人因為丟了岳池國送來的賀禮而獲罪被軟禁在家,然後有一夜,這裡突然起火,這園子就燒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死了。」
「那火是人放的,還是天災?」他又問。
土地爺只道:「時日已久,老人家記不得了。」
紅瑗看他搪塞,不滿地就要爭論,卻被葉炙一手拉住,「那偷劍的人您可曾看見?」
「黑衣蒙面,雖然看見卻認不出來。」
「你這個該死的臭老頭,分明是小氣不肯說。好,你既然記性差,記不住二十年前的事,我就問你最近的,看你還肯不肯說。」紅瑗氣鼓鼓地跳罵。
「紅丫頭,你問吧,我要是應該知道的,自然不會不說。」土地爺依然笑容滿面。
「那我問你,前些日子這洛陽秦國舅家裡是不是曾經遭過賊?這個總應該記得吧?」
「好像是有那麼一件事,那個賊非常厲害,雲裡來霧裡去的,好多人追著他也沒有趕上,不過好像最後還是死了。」
那賊應該就是梅風。
「可曾丟了什麼東西?」
「那天天氣不好,我又喝醉了,所以也瞧不明白。」
「咚」的一下,土地爺的腦門吃了一個爆栗子。
可見紅瑗有多麼生氣了。
葉炙輕輕一揖,「多謝指教,告辭。」
紅瑗就要跟著走,土地爺卻一把拖住了她。
她瞪向他。
「你幹什麼?反正你老糊塗了,看不見也聽不見,更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拉我做什麼呢。」
「紅丫頭。」
「你這個壞老頭,分明是小氣不肯說。」她差點又要拔它的鬍子了。
「我不肯說是為了你好,也為了他好。」他指著遠去葉炙的背影。 」
「怎麼說?」
「我剛才看他的面相,上面滿是黑色,分明都是死兆,若是此刻你能勸他離開洛陽不再回來,此生定然逍遙,若是留著,恐怕難以活命。紅瑗,我不會騙你的,你聽我一勸吧。」
「土地爺……」
「丫頭,你的固執和你那清凝姐姐差不了多少,可是她法力高強可以自保,你卻不行。所以我是不會說出事實讓你去送死的。我看得出來他是這家人的後人,也知道這家人死得冤枉,可是這件事情若要揭開,一定要以性命作為代價,你希望他活著還是死呢?」
紅瑗有些洩氣。
終於,她開口回答,「我想他活著,可是他那樣的人,那樣的個性,我是勸不住的,頂多最後為他去死罷了。」
「你——」土地爺驚訝得闔不上嘴。
她卻是笑得輕鬆,「傻老頭,我騙你的,我狐狸怎麼會輕易死呢。好了、好了,不管怎樣,都謝謝你了。」
*** *** ***
「葉炙,你會不會有一天忘記了仇恨呀?人沒了仇恨就可以過得非常快樂。」
紅瑗終於追上了葉炙。
「不行,除非我忘記了一切。」
是呀,肯定是不成的,要是能忘,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江湖第一無情人葉炙了。
她還明知故問,真是有些傻氣。
「紅瑗,不單單狐狸會記仇,我們人類的復仇心更重。」
這個她懂,可是若是為了復仇而傷了自己,那樣子也值得嗎?唉,心裡歎一聲,終究沒有問出來。
「我們接著去哪裡?要不要去調查地形?」既然勸不了他,就盡量讓他如意,早一點脫離是非吧。
「你也要去嗎?」
「當然了,好玩的事情怎麼能夠少得了我紅瑗呢!」紅瑗雙手叉腰。雖然前些日子忙著照顧葉炙,根本沒有辦法去修行,但是法力恢復一點就一點,總會有所幫助的。
「我以為我們已經溝通好了,我的事情你不會再插手了。」葉炙始終拿這個丫頭沒有辦法,當初在微雪峰的時候他真不該一個衝動把她給買下來。
「是,那是你給我的命令,可是我也說過呀,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任誰也不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