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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結束一場「成人運動」的厲凡剛,煩躁地推開還沉浸在滿足中的汪天莉,逕自起身到浴室沖澡,留給汪天莉一片黑暗與難堪的冷淡。
汪天莉無言地看著厲凡剛的背影,怔怔地惆悵著,她靜靜地穿上散落一地的衣物,連沖洗的念頭都沒有,明白地離開了。
進了他的房裡又如何?擁有他的體溫又如何?她始終進不了他心裡,那裡沒有她的位置。殘留在身上的短暫體溫,很快就會失去,因為沒有愛。
汪天莉有一份人人稱羨的亮麗工作——時尚公關;有一幢位於東區,讓許多人艷羨的高級公寓;有一對開明富有的父母;有一副人人誇讚的曼妙身材與長相……
可是獨自駕著高級跑車回家的汪天莉,卻清楚自己在愛情裡,其實一無所有。
愛上一個根本對自己無心、無情、無求、無愛的男人,注定是場心碎的悲劇。
聰明如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從這場癡戀中醒來?
從浴室中裸身走出的厲凡剛,對汪天莉的離去感覺不到任何情緒。
他掛念著剛剛闖進房裡的沈莎莎。
黑暗中,他聽見沈莎莎因為驚訝所倒抽的那口吸氣聲,也看見了沈莎莎躡手躡腳逃離現場的無所適從,更察覺自己對沈莎莎逐漸加深的在意與掛念。
或許越是碰不到的,越是渴望擁有吧?人性,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個「賤」字。擺在眼前的不要,遠在天邊的渴望得要死……
不知道沈莎莎撞見這一幕有什麼感覺?說不定躲得更遠了。厲凡剛燃起一根香菸,悶悶不樂地胡思亂想著。
無聊中,厲凡剛順手打開電視解悶,探索頻道正在播映花豹發情求愛,以繁衍下一代的行徑。
螢幕上,公花豹順著天性熱切示好,母花豹也順著天性慾拒還迎。偶爾,這兩隻明明情投意合的花豹,還要裝模作樣地互相撕咬攻擊一番,追逐糾纏了幾天幾夜之後,才遂了好事……
如此看來,花豹發情時的行徑,多麼像人類的求愛過程啊!
多麼像……自己和沈莎莎!
厲凡剛像是想通了什麼,嘴角揚起愉快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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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顏色逐漸自天空散去,夜像是要盡了。可是天還沒亮,星子還固執地高掛在天空閃耀。
沈莎莎起身拿取一盒新的面紙,手裡揉掉第N張濕透的面紙,臉頰上卻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她懊惱自己整夜不能成眠,然而越是懊惱,眼淚越是掉得凶。
自從幾天前撞見厲凡剛的「好事」之後,沈莎莎身上便接二連三地發生了說不上倒楣的「壞事」。
最近,厲宅裡休假的人特別多,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沈莎莎想排個幾天連續休假,到外地透氣、散心兼避開厲凡剛的心願便落空了,甚至連正常休假也不可得。這意味著她每天都有可能撞見最不想見到的厲凡剛。
而她真的好希望自己能趕緊從對他的愛慕中跳脫出來。
沈莎莎轉而想找要好的姊妹淘聊聊以排解心事,她們一個個偏偏又都忙著自己的事,分不開身。
身為料理好手的駱燕飛,最近忙著挽救自己即將倒閉的小餐館,還得與無論是在事業或感情上都糾纏不清的飯店小開周旋。
新任職於某知名公關公司的工作狂褚虹秀,則忙著爭取新的職務、忙著建立新的職場舞台,以求在現任僱主面前一展長才。
她們兩個的忙碌程度,別說分身抽空陪伴她,就連分神傾聽也不可得。
小祖明開始學走路了,變得活潑好動,調皮得像只小猴子似的。偏巧沈莎莎連著幾夜失眠,加上胃口不好不怎麼進食,根本沒有足夠的體力應付小祖明。
即使每天晚上都累得暈眩不已,沈莎莎仍是難以成眠。惡性循環下,她每天都掛著兩輪明顯的黑眼圈見人。
這些不順遂,雖然還稱不上倒楣,卻絕對稱得上是壞事。
每天夜裡,沈莎莎總會因為心底的不快樂而徹夜失眠。失眠之後,便是掉一夜的眼淚。
最近,沈莎莎的眼睛總是帶著一圈紅腫,高高腫起如迷你荷包蛋似的眼皮,遮去了眼中原有的明亮動人,取而代之的是讓人難以忽略的憔悴。
與沈莎莎感情甚篤的女傭阿香,就曾開玩笑地間她:「莎莎,你最近怎麼啦?不是帶著兩圈大黑輪,就是帶著兩顆小荷包蛋出門見人?怎麼,打算改行當廚娘,不當保母啦?還是晚上做賊去了,睡眠不足?」
待她一向慈藹的陳媽,反應更是誇張,她自作主張地以為:「你這孩子是不是因為自憐孤兒身世,在夜裡頭躲起來偷哭啊?還是感情上出了什麼事情,沒有人可以傾訴?別怕,陳媽疼你,你跟陳媽說說吧!」
面對這些充滿關愛的探詢,沈莎莎除了報以苦笑,實在無言以對。
沈莎莎暗地裡將自己所受的內心煎熬與外在折磨,通通歸咎到厲凡剛身上。畢竟所有壞情緒與壞遭遇的起因,都來自這個磨人的老闆。
沈莎莎胡思亂想一陣之後,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她連忙拭淨臉上的淚痕,披上外套應門。
門一打開,沈莎莎的淚水又險些不受控制流下。她低下頭喊了聲「厲先生」,猶豫了半晌才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渾身酒氣的厲凡剛,靜靜地瞅著沈莎莎,不說話也不動作,像一尊石像佇立在她房門口,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暗中。
沈莎莎不自在地拉了拉衣領,又低頭吸了吸鼻子,心裡感到無端彆扭與巨大的驚慌。
「你哭過?」厲凡剛一開口便直搗核心。
「沒啊,有點小感冒。」沈莎莎連忙否認。
「感冒得這麼嚴重,連眼睛都紅了?這是哪一型的流感病毒?」厲凡剛打死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