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自己是個雙重人格患者,一開始我也不能接受,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又讓我不得不信……你的確總是不記得我們兩個在夜裡幽會歡好的事情。」厲凡剛扯開嘴角,忍不住微笑。
「我不相信這件事情,我不信!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沈莎莎猛烈地搖頭,拒絕相信這一切。
「我的確對你身體上的每一寸都瞭若指掌……你的胸口有一顆小小的紅痣,背部靠近腰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疤,看起來像是小時候刮傷的痕跡,還有……」厲凡剛如數家珍地說出自己的瞭解。
「停!不要再說了……也許,這是你闖進我浴室時看見的啊!」沈莎莎像是做垂死掙扎般。
厲凡剛歎了口氣,問道:「那麼,你要怎麼解釋你肚子裡的新生命?難道這是上帝的傑作?」
的確太難解釋了,沈莎莎沉默著,再也找不出說服自己的理由。
厲凡剛心疼地看著沈莎莎,胸口一緊,將她擁進懷裡。「我們結婚吧!」
沈莎莎的身子微微地顫了顫,抬起頭望著他。「你說什麼?我們結婚?你不是要娶別的女人了嗎?」
「我的確正在籌備結婚事宜,但我本來就打算向你求婚,沒有什麼別的女人。別怕,嫁給我好嗎?」厲凡剛對她笑了笑。
沈莎莎傻了。怎麼可能?厲凡剛一向是個遊戲人間的浪子,怎麼可能突然決定要娶自己?一個明晰的念頭湧現眼前——
「你是為了交差才說要娶我?為了完成父母的要求才想要結婚吧?」沈莎莎冷靜地離開他的懷抱。
「我不否認。既然要結婚,我當然得選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日子才不無聊。我喜歡你,喜歡有你陪在我身邊的日子,我們在各方面也都很契合,所以我想,跟你結婚應該不賴!更何況我們現在連孩子都有了,更有結婚的理由啊!」厲凡剛無所謂地聳聳肩膀,似乎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何問題。
沒有愛!他說了這麼多理由,就是沒有提到「愛」!
沈莎莎感到憤怒極了,她深呼吸幾口氣,一字一句地說:「可是,我沒想過要跟你結婚。」
厲凡剛聞言,訝異地睜大眼睛問:「那孩子怎麼辦?」
「就當作是個意外吧!如果事情真照你說的那樣,當時的沈莎莎根本不是我,別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即使聽你這麼說,我也沒有任何感覺……」沈莎莎硬著語氣回絕。
「意外?」厲凡剛現在的確是大感意外。竟會有女人拒絕他?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得這麼徹底。一向驕傲的他,怎麼能忍受?
他忍不住動氣。「是啊!現在想想,你這麼說也對。誰知道雙重人格這回事是不是真的?誰知道懷孕搞不好就是你的伎倆?『以退為進』這一招可真是高明,我差點就著了你的道!」
「你說什麼?你以為這一切都是我的手段?裝作有雙重人格,就為了要上你的床?」沈莎莎氣得差點口吐白沫。
厲凡剛是怒極攻心,無暇多想自己所言是否為真心話,只是依著性子馬上反唇相譏:「說不定你最大的目的,根本就是要嫁給我!當個虛情假意的厲家少奶奶,總好過當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沈莎莎扯開身上的安全帶,想也沒想地打開車門下了車,又回過頭對他生氣地吼道:「我再怎麼窮極潦倒,也不會出賣自己的感情跟身體,你欺人太甚了,厲先生!」
「還是這麼莽撞……這麼個跑法,真的流產怎麼辦?」厲凡剛雖然嘴上叨念,心裡卻不住地咒罵自己的魯莽。
看著沈莎莎一路奔出小徑的身影,厲凡剛心底湧起無限的懊悔,卻礙於自傲與自尊,怎麼也無法追上前挽留,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像沒命似地往前奔逃。
此刻厲凡剛還沒意識到,沈莎莎打算這樣一路奔出他的生命……
*** *** ***
沈莎莎果然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厲凡剛。
從小徑上一路奔回厲家,她馬上堅決辭去厲家保母的工作,不顧小祖明聲嘶力竭的哭聲,不顧陳媽與阿香的極力勸阻,不顧厲家兩老的強力慰留,也不顧自己心底那深深的眷戀。
領了當月工資,收拾好簡單的隨身行李,沈莎莎以自己的身體不適,不能再待在厲宅擔任保母的堅強理由,在眾人的不捨與疑惑中,馬上離開了厲宅。
厲凡剛並沒有尾隨她回家,而是在酒吧裡買醉、思考了一夜,心裡有了決定後才驅車返家。
當他帶著滿懷歉意走進沈莎莎的房裡時,酒意與歉意都在一瞬間被眼前空蕩蕩的房間給驅散了。
「莎莎呢?」厲凡剛才不管夜究竟多深,敲開陳媽的房門劈頭問道。
陳媽睜著一雙惺忪睡眼,歎了口氣。「走了。」
「走了?走去哪兒?」厲凡剛滿腹疑惑。
「莎莎說她的身體不好,沒辦法再待下去,下午從醫院一回來就辭職了,而且走得很迅速,像是連多留一秒鐘也不願意。」陳媽一五一十地說了,眼神則充滿了責備。
陳媽見厲凡剛不語,像是欲罷不能地叨念:「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對自己不夠誠實,明明彼此都在意對方,卻又死鴨子嘴硬。一個藉由夜夜笙歌來逃避內心的感覺,另一個呢,要不茶飯不思,要不魂不守舍,真是急死人了!
少爺啊!你是個男人,自然肩膀上得多點擔當。要知道,我們一生中能遇上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對象,可是不容易唷!偶爾把頭低一低,把身段放軟一點,又不會少你一塊肉,何必非得把個漂漂亮亮的好女孩搞成這副模樣?去吧……趁一切還來得及挽救時,快去把她找回來吧!」
厲凡剛沒耐性聽長篇大論,在陳媽不住的叨念中,確認了自己的心意,跨出腳步奔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