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莉慇勤地為厲凡剛斟酒,心裡卻開始盤算起下一步。
厲凡剛遲疑地捧起酒杯,見汪天莉沒再繼續提,這才稍微對她適才的言行與意圖釋疑。
轉而一想,他覺得汪天莉的建議也有點道理,總之,先拖上一陣子吧!
眼前,找個專業保母解決照顧小祖明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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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莎莎氣急敗壞地裹著一條浴巾衝出浴室,急驚風似地自衣櫃中隨意抽出T恤和運動褲罩住自己年輕美麗的胴體,然後又神經兮兮的四處查看承租才一個多星期的小套房。
直到確定房裡沒有發現其他的針孔攝影機,沈莎莎才鬆了口氣。
坐在床沿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沈莎莎怎麼也不明白,中年變態胖房東為什麼要在浴室中偷偷架設針孔攝影機偷拍她?
她又不是什麼美艷AV女優型的女孩,從來也不搔首弄姿讓人產生錯覺,更不會有什麼輕浮的舉動引人遐思,怎麼會惹上這種鳥事?
沈莎莎的身材一向纖細有如少女,對複雜人事的理解程度又單純得近乎天真,總是被好友們笑稱她是發育遲緩的小學生。
她對於自己相貌上的清麗過人也一無所覺,其實很能吸引人注意的秀美長相,看在她自己的眼中,不過是「還過得去」的程度而已。
「怎麼會有這種變態?難道是戀童癖?我這種荷包蛋身材有啥好偷窺的?」沈莎莎生氣地喃喃自語。
突然之間,沈莎莎的情緒從氣憤轉為恐懼,天曉得那個變態房東這樣偷窺了她多久?裝在浴室天花板上的針孔攝影機拍了她多久?當初真不應該貪圖這兒離公司近且租金便宜就貿然租下!
要不是洗澡洗到一半燈泡突然滅了,要不是她憑著獨居多年的經驗學得了基礎水電處理能力,也不會因為置換燈泡而發現隱藏在天花板上的針孔鏡頭。
一想到自己入住以來的這段時間,在浴室中的一舉一動都落入那個變態房東的眼裡,沈莎莎就覺得噁心極了!她連一分鐘都不願再待在房裡。
跳起身匆匆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沈莎莎連忙撥打電話給一塊兒在孤兒院長大的好姊妹們求援。結果,一個適巧飛往日本學習新的糕點製作,三個月後才會返台;另一個則赴美出差,這一趟,得要半個月的時間才會回到台北。
沈莎莎哀怨地歎了口氣,頭一次埋怨起熱愛烹調的駱燕飛,與工作狂似的褚虹秀這兩個好姊妹。
「怎麼辦?沒地方可去了……」沈莎莎望著行李自言自語。
沈莎莎氣餒地坐倒在床上,看著這間一口氣付了半年房租和兩個月押金的小套房,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又想起因為公司三個月發不出薪水,自己反而還倒借一筆錢讓公司應急而幾乎用罄的存款,就算現在要另外找房子租住,恐怕也沒能力支付了。
打小沒有家人在孤兒院長大的生命經歷,讓沈莎莎培養出樂觀不服輸的個性,她甩甩頭,拍拍自己的臉頰,雙手握拳地低喊了一聲,藉以鼓舞自己。
從床上一躍而起,沈莎莎習慣性地自言自語說道:「沒關係,我今天晚上就先住在公司好了。明天早上先去警察局報警備案,然後再跟變態房東要回我的租金。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的啦!」
決定了今晚的去向之後,沈莎莎拎起行李,毅然決然地離開這間才住了一個多星期的小套房,走進漆黑安靜的台北街頭,瘦小的背影寫滿了無比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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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地板打了一夜地鋪,沈莎莎忍著全身的酸痛走進廁所盥洗,打算待會兒以一頓豐盛的早餐替自己壓驚兼打氣。
沈莎莎在這間廣告工作室擔任美術設計兩年多,算是元老級的員工了,雖然名義上是美術設計,實際的工作內容卻繁瑣不已,不但得負責繪圖及文案設計,還一手包辦了會計、總務及司機。
除了得像個總務人員似地保管公司鑰匙,負責每天的開門、關門;每個月上、中、下旬都得趕三點半到銀行軋票;大小設備壞了得負責維修;更扯的是,不時還得負責運送廣告刊物和接送老闆及客戶。
老闆史哥負責在外接洽業務,雖然業務量不算少,卻因為不善於管帳而導致營收欠佳,公司員工從最初的十人,銳減至現在的三人。工作室除了史哥和沈莎莎,另外還有一名負責接聽電話和清潔打掃的工讀生小美。
說穿了,整間工作室就靠沈莎莎一個人勉強撐持住。
三個月前,史哥面有難色地告知工作室資金短缺的窘境,沈莎莎二話不說表示願意共體時艱,除了撥出時間幫著多接些案子,更借出一筆金額不小的存款讓史哥度過難關。
直到現在,史哥沒付給沈莎莎一毛薪水,就連工讀生小美的月薪,還是她自掏腰包先給墊付的呢!
若問沈莎莎何以傻成這樣?也不過就是熱情與理想這兩個原因罷了。
史哥對她並不特別好,感激是有的,相對的回報與鼓勵卻從未出現過,最基本的三節獎金沒有是應該的,有就要偷笑了。
若不是沈莎莎對美術設計還有熱忱,若不是史哥對廣告業的理念激起了她的共鳴與認同,誰能這樣無怨無悔啊?
簡單地梳洗過後,沈莎莎到工作室附近買了早餐,一回到辦公室,工讀生小美正急著打電話聯絡她。
「莎莎姊,大事不好了!」就讀高職夜校的小美,表情都快要急哭了。
「怎麼了?你慢慢說不要急。」沈莎莎放下早餐,連忙安撫。
小美還來不及說話,辦公室裡坐著的兩個凶神惡煞似的年輕男子插嘴了。
其中一個惡聲說道:「你是會計嗎?你們老闆欠了我們印刷廠好幾期的貨款沒給,我們是來要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