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意那個了,你是這麼有肚量的人,我總不能再繼續小家子氣。」卓盈晞知道他在為難什麼,念在他多次伸出援手,罷了,那一吻就當作謝禮吧!
不在意了?她不在意喔?他倒很在意哩!
「老實說,剛開始我其實很生氣,不過可能是因為當時我餓昏頭了,才會一開始就亂發脾氣。」言徹很認真的說。「我自認修養還不差,唯一的罩門就是不能餓肚子,餓過頭的話,我是極有可能殺人放火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當時會恐嚇說要把她殺掉,害小暉嚇得半死。
「那……你今天晚餐吃過了嗎?還很飽吧?」卓盈晞不放心的說,深怕他肚子一餓,半路發火,就忍不住將她殺掉……啊!比遇到飆車少年還恐怖,她不敢再想下去!
言徹仰天大笑了幾聲,又溫習了她的名字一遍。「卓盈晞。」
「嗯?」
「我們回家吧!」
這句話聽起來很正常,但若深入聯想,也會是另一種好曖昧的說法。
可是,卓盈晞竟然樂於接受這樣的曖昧。相較於之前的退卻,她已從他的眼神中獲得鼓勵。
父親帶給她的陰影,也許能夠一點一滴的消失吧?
第三章
可竹山莊,一棟佔地百來坪的典型歐式別墅,在翠竹綠林裡聳立著,白天看起來柔雅淳樸,夜晚則有神秘冷艷的氣勢。
言徹的父親於八年多前由高中校長職務提前退休,那也正是言徹對從商有興趣而進入陶氏企業的時候。
言徹在陶氏企業深獲陶文養賞識,一路承蒙他栽培,再加上自己表現出色,才三十二歲就有今日的非凡成就。
言徹快速將車駛入車庫,直接由車庫搭電梯直達三樓。
母親的哀號聲又淒厲傳來,不知情的外人聽見可能會毛骨悚然,八成以為可竹山莊是有冤情迴盪的鬼屋。
言徹的父親言正義,曾有感情出軌的記錄,導致母親趙時青對婚姻信心破裂,變得疑神疑鬼,對父親愛恨交織,多年來始終走不出被背叛的陰霾。
言徹快步前往起居室,看見母親正將視線所及的物品毫不惋惜的掃下來。
父親一臉漠然,漠然則是出於無奈。
「媽,你住手,夠了!」言徹攫住母親的雙手。「再這樣下去,你會弄傷自己的!」
「阿徹,你爸他……又外遇了!」趙時青指著言正義,歇斯底里的叫著。
「我沒有,你不要亂栽贓,我說過幾百遍,沒有就是沒有。」言正義語氣並無太大起伏,幾年下來,他真的疲於應付了。
「有,你有!我聞到香水味,還看見口紅印……我知道,你又故態復萌了。不知道這次是哪個狐狸精?但我就是知道你有,一定不會錯的!」趙時青平時氣質高貴、舉止優雅,但只要她情緒一崩潰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弄得天下大亂,絕不甘心收場。
也正因如此,言正義懶得理會、懶得辯駁,索性就讓她發洩個過癮。
哭夠、睡醒了,她在家還是個賢妻良母、在外也仍是個體面的貴夫人。
「媽,不要再鬧了。我扶你回房休息,你一定累了。」言徹半哄半命令的將母親攙回臥房。
言正義望著一地的狼藉,冷笑苦笑混在一起,無語問蒼天。
他一生中只有一個深愛的女人,卻偏偏不是枕邊人。枕邊人情深意重,卻叫愛成了讓人最難承受的罪。
「爸,媽睡著了。」言徹走到父親身邊。
「對不起,阿徹。」言正義沉著聲說著。
「爸,你也辛苦了,不過你要多體諒媽一些。」言徹原諒了爸爸,但父親婚姻出軌而造成母親嚴重的心靈創傷,畢竟是抹滅不掉的事實。
「我知道。」言正義為曾犯的錯付出了痛苦代價,內心的鬱悶不是旁人能體會的。
*** *** ***
「我要把你訂下來。」
車門已半開,卓盈晞修長的美腿都伸出去了一腳,卻在下車之際聽到這麼一句話。
「你說什麼?」她萬分疑惑的回頭望他一眼,很想證實是自己聽錯了。
「我要把你訂下來。」言徹眼光似火,如果向一個女人求婚需要勇氣和衝動,那麼現在這兩樣東西,他都有。
「什……什麼意思?」卓盈晞不太明白。
如果一對相戀多時的情侶,任何一方開口說「要把你訂下來」這種話,都是很容易懂的。但問題就在於她和他不是相戀中的情侶,而且他開口說這句話時,是在她與他認識後的第十二個早晨而已。
而且說認識,也不盡然。她並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姓啥名誰?充其量只能算是個不打不相識的、距離很遠、上下班順路的鄰居。
「意思就是我要娶你,你將是我的老婆。」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認識你!連你叫什麼名字我都不知道……」長到二十二歲,卓盈晞都還沒這麼驚駭過!
不可諱言,在他三番兩次的相救之後,她對他的印象是愈來愈好了,但也沒好到可以輕易接受他「求婚」的程度。
老天!求婚耶!太夢幻了。她連想都沒想過。
言徹笑了起來。「我還在猜,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問我叫什麼名字?」
「問題不在這裡!」
「那麼是在哪裡?」言徹出手將她一拉,卓盈晞腳不得不縮回來,門縫變小,車門的自動磁吸力就將門又關上了。
「問題在於……」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如果說時間是最大問題,那麼感情呢?感情的滋長又不一定與時間成正比。有些人可能只認識一天,愛意就好比海水一樣多,也有人相處了幾十年,愛意卻與日遞減……她迷糊了。
「也許你認為我不太正式,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口頭將你訂下,只是要你有心理準備,晚上我會帶求婚戒指來。」他握住她的手,撫著她的手指,目測她指圍。
「不是吧?」卓盈晞抽回手,思維混亂。「我們才認識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