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打開寢室的燈,一雙內斂機警的眸子,不忘留意四下狀況,發現早上出門前亂七八糟的臥房,現在被收拾整齊,擱在桌上、地上的髒衣服也不見了。
這時被窩裡的人蠕動了一下,戈戰探手一抓,一隻纖細白皙的手臂從棉被裡拖出來,然後鑽出一顆秀髮蓬鬆的小腦袋,眨眨眼瞪住他。
戈戰又見到那張精緻的小臉蛋,揚起濃眉問:「是你?!」
「嗨……」顏歡慵懶的舉起雙手,順便伸了個懶腰。
「你在這裡幹什麼?」他困惑地打量她。
被他這麼望著,她的呼吸就變得有點困難,因為這男人令她心跳失速、令她顫抖,像被迷了心竅,失了魂魄似的。
「我來幫你打掃房子。」先前她一進屋裡,發現這裡佈置隨便又簡陋,覺得他好可憐,便卯起來的努力打掃,才會累癱不知不覺睡著。
戈戰確定沒有異樣,又問:「你為什麼要幫我打掃房子?」
顏歡揉揉眼睛,回道:「這是我的工作啊!我總不能在辛家白吃白住嘛,所以聰叔要我每天來給你打掃房子。」當然,這些還仰仗辛炙濤的「提拔」,她得以名正言順的登堂入室。
「工作結束就該離開,睡在陌生男人的床上不怕危險嗎?」戈戰不由得濃眉挑起,如刀的視線瞪住她。
「我不怕,你是好人啊!我絕對信得過你的人格。」她露出崇拜的目光。
望著她純真與崇拜的目光,戈戰問道:「我那裡像好人?」
「你救過我,卻不求回報,也不趁機佔便宜,還勸我別喝酒要早點回家,你當然是好人,而且是個少見的正人君子。」
「得了,我知道。」戈戰表情肅然,看不出一絲情緒,淡淡的說:「明天我會叫聰叔換人。」
為了力挽狂瀾,顏歡已把自尊、人格擺一旁,到他家去打掃房子、等他回家,
原以為他會感動或稱讚一番,她再繼續表現「賢妻任務」,往後兩人日久生情……
誰知……哇靠!他他他……他竟這樣不領情?!而且還說要換人。
顏歡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努力用自己引以為傲的大眼睛瞪著他,想逼他轉移目光。
這種技倆是智仁勇兄弟教她的,說什麼可以增加自己的自信心。
但很顯然的,對方比她還厲害,這個男人的眼神深沉而犀利,真的好有氣勢又好可怕啊!
「我哪兒做得不好啦?」她衝出去,把全屋子的燈打開,繼續說:「我剛進來時,衣服亂扔,東西亂擺,書報雜誌光碟和資料夾這裡一堆那裡一堆,現在呢?整整齊齊的,哪不合你意了?」
嗚嗚……笨蛋、蠢蛋,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心意!
她強忍氣忿,然後又回寢室打開衣櫥,「衣服洗得軟綿綿香噴噴,你還嫌什麼?」
「你!」他說的簡潔有力。
啊∼∼該死,敢嫌她?這個傢伙,腦袋瓜怎麼硬得像臭石頭?!
不行,在她付出重大「犧牲」後,一雙小手做得酸疼,想趕她走,門兒都沒有!
「嗚……」她蹲下低低的抱著頭,然後仰頭望著他,「我太失望了!你……你歧視女性,還剝奪我的工作權。」
她扣了他好大的帽子--壓死他!
「我沒有。」他淡漠的否認。
顏歡起來,伸出指尖戳他的胸膛,粉嫩的小嘴控訴著,「還說沒有?你這張臉分明就是這個意思,敢作不敢當,你算什麼男人?」
「呃……」他望著衣廚,像在猶豫什麼。
嘿,他自知理虧內疚了,於是,她再接再厲,柔嫩細滑的小手,滑入他的大掌裡搖了兩下,期待能撈到一點憐憫,繼續說:「你如果不讓我來打掃,我就會沒工作,你忍心看著我重跳火坑嗎?」
為了加強「效果」,她努力的落下潸潸淚珠,照說一個見義勇為的男人會為之動容吧,她充滿了信心等他心軟。
這次,他不答腔了,眼睛瞪著衣櫥裡的衣服,然後又盯著她看,顏歡被盯得渾身不自在。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今天在我家做了什麼事?」他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
「我……」她有些不自在起來,甚至有些心虛。
「說!」這會兒,他皺起濃眉,顯得不耐煩。
「我……我也不想隱瞞了,我可以告訴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太生氣。」她低著頭,像小學生一樣似的先懺悔。
「嗯。」他不置可否的應一聲。
「我洗壞了你七件上衣,兩件牛仔褲。」原來顏歡洗壞他的衣服,買了新衣服補上,以為可以魚目混珠,結果敏銳的戈戰,一眼就看穿了。
「牛仔褲也會洗壞?怎麼洗壞的?」他臉上的皺眉更深。
「我想要洗乾淨一點,加了一瓶漂白水消毒,結果漂白水太強了,牛仔褲就穿洞……壞了。」不過是幾件衣服而已,她也買了新的還他,應該不用太生氣才對。
「笨蛋!」他低聲咒罵道。
「嗯?!我都已經買足了還你,而且尺寸顏色全都差不多,你會原諒我吧?」人家大小姐她頭一遭洗衣服,洗壞了當然值得原諒。
他仍然表情沒變,靜靜瞅著她不吭聲。
「拜託……」她盡量呈現淒涼哽咽。
他低頭看入她清澈的眸,開口了,「不。」
她擦擦臉上的淚痕,小臉往前湊,克制捶他一拳的衝動,吼道:「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難商量啊!」
「這是我家,我作主!」他冷眼相待,然而,當那軟香的身子接近時,高大的
身軀有霎那僵硬,隨即恢復正常,黝黑的大手一舉,顏歡只覺後領一緊被他扣住。
「啊,你幹嘛……」她的聲音倏然變弱,因為他已把她連拎帶拖,扔到門外去。
砰!
大門關上之際,她從門縫間捕捉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是個被迫妥協的男人,反倒像是又在思索著什麼,但他想些什麼,顏歡無從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