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麼,今天還是算了吧,晚安。」
然後,就在沈修儀切斷電話之前,樓宇晶聽到了從電話那頭傳來的廣播聲,雖然句子沒有說完,但她聽得很清楚。
「高柏精品謝謝您今天的光臨……」
瞬間,她發現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沈修儀人在高柏。
他不是在什麼沙發吧,他就在頂樓的咖啡廳。
因為快打烊了,所以才打電話給她,她說在開會,不過只要他移動一下腳步,就會知道會議室其實沒人,甚至也許,他早知道她不在,他只是想知道她會不會對自己誠實。
她放下身段,一次又一次問他能不能再一次喜歡他。
好不容易,他又軟化了。
好不容易,他們好像可以有那麼一點點交集了。
然後她剛剛給了他一個推開她的最佳理由。
「宇晶,你怎麼了?」
陳大豐什麼時候走過來了?
只見他看著她,表情有一點擔心,「你臉色好差,先過來坐一下,喝點水……」
「對不起,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先走……」說完,她連包包都忘了拿,就直接朝飯店門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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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沈修儀剛剛回到家,脫了外套,倒在沙發上,不用看鏡子他都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糟糕。
他果然是個荊軻。
是說,他沒事去當什麼荊軻呢?
荊軻更少後人說起還算是個美名,可是他,只有一個笨字可以形容。
在咖啡廳時,艾莉跟他說晶子與大豐貿易的陳先生有約,他不想去臆測,既然決定了,那麼,至少得相信她。
就算內心在懷疑,他也忍著不打電話。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高柏要打烊了,他才打了電話給她。
她說在開會,還描述了會議過程。
她不知道,就在同一個時間,高柏那群企劃也在頂樓咖啡廳,不知道為了什麼在爭吵,但能確定的是,他們的職稱很統一,企劃專員。
專員們在他眼前,不過晶子卻告訴他,他們正在開會。
所以,沒有所謂的開會。
她跟另外一個裙下之臣吃飯去了,而他這個阿呆就拿著玫瑰巧克力,呆呆的等著她開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會。
他真的死心了,他要恢復過去那個沈修儀。
騷包愛美,自信過剩,女朋友要多少有多少的自由色男,雖然他總想著她,但至少滿快樂的。
而且他確定,這次不用她交出鑰匙,他已經自己將門撞開了,此後,他內心敞開,歡迎各家美女人駐。
他會很快樂,很快樂,很快樂。
從沙發上起來,開了燈,沖澡,洗臉,換上睡衣,然後吹乾頭髮。
他決定過幾天要去找房子,他再也不要住這種山區小別墅,安靜得要命,空得要命,連間便利商店都沒有。
他要在夜店附近找房子。
而且他以後要帶皮尺在身上,胸部小於三十四寸c以下,腰部大於二十三者,不考慮往來。
可惡。
她是當他什麼,他只是愛她而已,但不代表他沒有女人愛。
事實上,他手機的電話多得是,而且他有把握,不管是哪一個,五分鐘之內都會被他說動。
從冰箱拿出飲料,然後,對講機響了。
拿起話筒,傳來社區保全的聲音,「沈先生,有位小姐說是您的訪客,請問要讓她過去嗎?」
「我沒有訪客。」
講完,掛上。
三十秒後,又響。
「那位小姐說她姓樓。」
「我不認識姓樓的小姐。」
三十秒後,再響。
沈修儀乾脆把電源整個關掉。
手中啤酒咕嚕嚕的灌下肚子,準備熄燈睡覺——忘了在哪本小說最後面看到的,「明天又是另外一天。」當時覺得芭樂得要命,但現在想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他被晶子捉弄的人生就到今天為止,明天醒來的時候,不只是身體,連精神一起從晶子魔咒中醒來。
她依然是魔女,但他想,重疊今晚的記憶上去,他已經有了一張最好的驅魔咒語,他不會再被她左右了。
將空罐子丟到垃圾桶,上床躺平,開始努力睡。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的,慢慢數。
就在半夢半醒的時候,他聽到一種很熟悉的響聲。
直覺反應是手機,後來發現不是,他又去抓床頭電話,但聲音還在響,這回,沈修儀完全醒來了。
是門鈴!
門鈴會響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住的社區屬於半山小別墅,雖然獨棟獨戶,但因為管理費很高,保全看守頗嚴,這種情形下,不太可能有人會進來。
誰?
起床,慢慢走到客廳,從貓眼往外一看——樓宇晶。
白色小禮服上有污痕,沒有外套,也沒有披肩,頭髮都亂了。看起來有點髒,有點狼狽。
然後,他剛剛的自我教學又不知道飛到哪個天外天,他可以把門鈴電池拉下來,然後倒頭繼續睡,她終究會走,但是,就是做不到。
沈修儀罵了一句髒話,然後打開門。
白色人影一下撲了進來。
在他沒有預期的時候,她抱住他,他穿著睡衣,輕易感受到她冰涼的身體。
「外套呢?怎麼又沒穿?」
「我……我忘了,大概掉在餐廳吧……」
他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推離自己,「我去拿條毯子給你,你先打個電話,看請志保阿姨或者你大哥派人來接你。」
「老師……」
「不要叫我老師了,我不是你的老師,也不想再當你的老師,以後,你是樓小姐,我是沈先生,生意上願意繼續合作,我很感謝,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勉強,我會另外找百貨業者看看能不能做租借。」
她看著他,表情倔強又委屈。
沈修儀很快的別過臉——再看下去,他一定又會投降,一個人的人生有多長?
他總不能老是當荊軻。
他拿了毯子,披蓋在她身上,然後他才注意到,她的裙角跟鞋子上都有泥土——這丫頭,該不會是翻後山進來的吧?
他跟保全說不認識樓小姐,他們不會放她進來,她唯一的路,是繞後山,然後挨家挨戶認門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