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晚她就逃了。
一整夜不能成眠,腦子裡想的都是他。
母親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和平常有什麼不一樣,她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只看自己想看的,說自己想說的話,而她的心事自然無從對母親說起。
「紫陌?」儀豪注意到她的失神。
她倏地驚醒,「啊?什麼?」
「我說今晚一道吃飯好不好?」他好脾氣地重複,「如果你不想吃披薩的話,吃別的也行。」
她搖搖頭,「謝謝你,可是今天晚上我得回家煮飯。」
「為什麼?」他直盯著她,「你家沒有其他人會煮飯嗎?」
「我媽身體不好,我爸又去工作了,我不回去煮飯是不行的。」
「那我們可以買東西到你家,伯母愛吃什麼?」他興匆匆地提議。
「我媽……」她畏縮了一下,「還是不用了,真的,改天再說吧!」
「噢。」他大為失望。
「今天怎麼會想請我吃飯?你那些小女朋友呢?」紫陌笑著轉移話題。
他瞼紅了紅,「我幾時有女朋友?」
「就是常常拿飲料來公司給你的那些——」
「我才沒有女朋友,那些只是同學罷了。」儀豪連忙澄清。
她笑意盈盈,也不與他多辯,「原來如此。」
「其實我心目中的女朋友不是像她們那樣子的。」他若有所指地道:「我喜歡的女孩子要像你一樣溫柔可愛,不會嘰嘰喳喳得吵死人,更不會扯著嗓門說話。」
她眼底笑意更深了,「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呢?說不定我在家裡也是嘰嘰喳喳的。」
「你一點都不像那種人。」他走近她身邊,神情認真地說:「紫陌,如果說……如果我……」
紫陌好奇地看善他,「你什麼?」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又單純,儀豪突然不敢造次,結結巴巴地道:「呃……沒……沒事。」
「我們還是快點工作吧,老闆交代過,動作要俐索些的。」她邊說邊打開吸塵器,「下回有空我請你吃飯,今天很不好意思,希望你別見怪。」
他急忙搖搖手,「我怎麼會見怪?你這樣說就言重了。」
她微微一笑,「那就好。」
在吸塵器嘈雜的聲響中,儀豪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得悶著頭做事去了。
紫陌雪白的臉蛋漾著淺淺的微笑,辛勤打掃著,可眼中始終有著淡淡的輕愁,她多麼希望心事也能像地毯上的灰塵,被吸塵器一掃而空。
究竟要到幾時,她才能清靜地過日子呢?
☆ ☆ ☆
紫陌回去公司打了卡交班,從門口走出來之際,一個高大的身軀擋在她面前。
「對不起,借過……」她抬頭望向來人,瞬間呆愕住。
是杜豫!
他在見到她時眼睛倏地一亮,「我總算找到你了!」
她心兒枰然一跳,小瞼紅了紅,「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到你家找你,你母親說你上班了。」杜豫心疼地盯著她蒼白的臉蛋,想也不想就將她抱起,往身後的跑車走去。
紫陌讓他的舉動弄得驚愕又羞窘,不斷掙扎,「放我下來……讓人看到了怎麼辦?」
他一手打開車門,將她放在座位上,「乖乖坐好,我已經跟伯母說好了,今晚你要跟我一道吃晚餐。」
紫陌驚訝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杜豫坐入駕駛座,發動車子,笑咪咪道:「我說,我跟伯母稟報過了,今晚要帶你去吃大餐。」 她滿眼困惑驚疑,〔你到過我家?見過我媽?」
「是的,伯母身體不太好,但是看到我還挺高興的。至於伯母的晚餐你放心,我已經叫人送過去了,她應該會喜歡晶華的餐點吧!」
「可是晶華不是很貴嗎?」她搖搖頭,懊惱道:「不是啦,我是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媽……她有沒有對你怎樣?」
「你媽會對我怎樣?」他好奇的反問。
「我媽……她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所以脾氣有時會比較不好,她……」
他眨眨眼,「伯母對我挺好的呀,還要削蘋果給我吃,不過我沒敢讓她削就是了。」
紫陌瞪大眼睛,「我媽削蘋果給你吃?」
她的耳朵肯定有問題,明天一定要去耳科掛號。
「你幹什麼聲音突然變這麼尖?」他挖了挖一邊的耳朵,又訝異又好笑道:「伯母又不是毒蛇猛獸,你的表情好像她沒有把我吃掉是奇跡似的。」
她雖然大感驚訝,還是忍不住笑了,「杜……」
「叫我杜豫,要不然叫我小杜杜也行。」他不嫌肉麻噁心的說。
紫陌靦腆地笑了,「杜豫,我的意思是我媽比較難跟人相處,她會對你這麼好,我有點被嚇到。」
他得意一笑,「嘿,誰教我是萬人迷?就只有你看了我會逃掉而已,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她只覺瞼上一陣熱,「我……」
他突然專注地盯著她,正色的問:〔你很討厭我嗎?」
她被他的問題嚇到,「啊?」
「啊代表什麼?真的很討厭?」
她急急搖頭,〔沒有,我沒有討厭你,你怎麼會覺得我討厭你?」
「因為……」杜豫的心因她連聲的否認而歡然,揮了揮手道:「沒什麼,那都過去了,是我自己腦袋瓜的問題。對了,晚上想吃什麼?」
「今天晚上真的不要緊嗎?你跟我媽媽都說好了?」她仍有些遲疑。
「是的,伯母要我好好照顧你。」他咧嘴而笑。
她眸光一黯,苦澀地笑笑,「我媽不會說這種話的。」
他凝視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我媽對我並不像一般的母親對待子女那樣,她對我的話裡沒有絲毫溫情。」
「你真的這麼想?」他溫柔地看著她。
「不是我這麼想,而是事實如此。」
「丁丁,父母、水遠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他真摯地道,「或許父母和子女之間會有誤會與摩擦,但是世上沒有不是的父母,只是他們表現愛的方式子女能否瞭解而已。」
「我也很希望我父母是像你說的這樣。」她心底的苦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