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就是因為太在乎外人的想法,才錯失這輩子最渴望的愛情,所以,她怎麼也不希望魚可人同她一樣。
談戀愛會受傷,那又何妨?無論做什麼事,又有誰能一帆風顧?
假使真的受傷,休息一會兒,再站起來不就能繼續走下去?所以,大步往前吧!
愛情很少有不受傷的,只要能勇敢站起來,又何必害怕呢!
事實證明,儘管不在國內,那條小魚依舊在蕭邦的腦子裡悠閒地游來游去,幾乎快搞垮他平靜的生活。
白天,看見相似的背影,他不由自主地上前攀談;夜晚,夢裡全是那條可人魚,害他做起事來怎麼都不對勁。
「嗨!Chopin,你在想什麼?」
黑髮棕眸的上司Joe走了過來,拍了一下蕭邦的背。
「沒什麼。」他拿下眼鏡,揉揉鼻樑。
Joe打量著他,「發生什麼事了?瞧你這兩天魂不守舍的,跟以前很不一樣喔!是不滿臨時派你來法國出差,或是……戀愛了?」
敏感的字眼陡地竄入蕭邦的腦子,他眸子一抬,對上Joe那雙欲將他看穿的棕眸。
「你怎麼會這麼想?」愣了三秒,他若無其事地把眼鏡戴上。
「因為你老是在看手錶,上回我瞄了眼,你手錶上的時間不是這裡的,所以才猜台灣是不是有人在等你回去?」
Joe是Deanna分公司的經理,職位高蕭邦一級,不過他們也是好友。蕭邦每年都固定來法國一趟,不過這次是臨時交派的任務。
「沒人在等我回去,只是我最近……養了條魚,我怕她沒看見我,會忘記我。」他說得煞有其事。
不明白蕭邦的雙關語,Joe真的以為他養了條魚。
「什麼魚呵?讓你這麼重視。」
「一條我親手撈起來的魚,非常珍貴,平時都由我親自餵養。」想起魚可人,他嘴角泛出幸福的笑容。
「那這幾天誰喂啊?」Joe驚問。他是動物保護協會的一員,雖不清楚蕭邦的魚有多麼珍貴,但聽他如此描述,想來應是稀世品種。
「這幾天迫不得已,所以只得托人照顧。」
Joe皺了眉頭,「那就好,我說Chopin,你也太愛那條魚了吧!我勸你還是把重心放在人身上,別對一條魚那麼好,它又不會變成你的妻子。」
提到妻子,蕭邦想到Joe的婚姻,「Alice好嗎?」
「她啊,一直在念你怎麼都不來家裡坐一下,剛好明天是我們結婚五週年紀念日,你非過來不可!」
「那是屬於你們的日子,我這外人怎好去湊熱鬧。」
「嘿!怎麼這麼見外,要不是你,Alice也不會成為我老婆,說起來,紀念日應該紀念你才對。」Joe揶揄道。
「Joe,我還沒死,好嗎?」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下班我來接你。」Joe自作主張地幫他下決定後,便回到工作崗位上。
再次獨處的蕭邦,倚立在落地窗前,遠眺窗外的景致。
戀愛的次數,他數不清,但他知道自己這次應該是動了感情、動了心,眼底、心底只有魚可人一人。
為何會如此在意她的一切?
思緒慢慢飄遠,他想到了魚可人吃東西的模樣,和她臉紅的可人模樣。
玻璃上映出他思念的神情,相隔遙遠,特別濃厚。
還有四天……
半夜,飛機抵達桃園中正機場,蕭邦提著行李搭計程車回台北,沒有先回家,他直奔魚可人的住處。
「可人呢?」
來應門的姚寧寧揉揉眼睛,「你在說什麼啊?她晚上六點就到你那裡去了,現在幾點……兩點!」終於振作精神,「該死的你,還不快回去,她還在等你啦!」
蕭邦立刻轉身下樓,等他匆匆趕回到自己居住的大廈時,終於看見了魚可人。
她——完整無缺,很好的和管理員在喝茶聊天,一點也不清楚有人正為她操心。
蕭邦深吸了口氣,走過去,沒讓驚喜於見到他的魚可人有開口的機會,便低吼:「你在搞什麼?幾點了知不知道?」
兩句咆哮,嚇得原本神色愉悅的兩人滿臉錯愕。
魚可人臉上的表情由喜轉為無辜,捧著茶杯的她,可憐兮兮地說:「我答應今天要給你答案,是你自己不在家的。」
他風塵僕僕地趕回來,沒有預期的感人場面,只有多餘的擔憂,蕭邦煩躁的爬爬頭髮。
他在生什麼氣啊?魚可人並沒有錯,若他跟她說明自己出國的事,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管理員見小倆口鬧彆扭,趕忙跳出來打圓場,「呃,蕭先生,是這樣的,我本來想讓魚小姐上去等,可我怕她一個人無聊,所以才請她陪我在這裡消磨時間。你別怪她,是我的錯,聊著聊著都忘了時間。」
「張伯伯,哪是你的錯,是我自己要陪你的。」反正一個人等也是等,倒不如兩個人一塊殺時間。
「魚小姐,你就別說了。」難道她看不出來,他正在犧牲自己,照亮別人嗎?
「本來就不是你的錯……」
聽兩人在那裡一唱一和,剛下飛機的蕭邦,頭痛地出聲打斷:「夠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反正先把錯攬在身上就對了。
「張伯,我沒帶鑰匙,你先把備用鑰匙借我。可人,你跟我上樓!」
不容拒絕,蕭邦一拿到鑰匙,便拉著魚可人上樓。
「你去了哪裡?手機也關機。」魚可人咕噥道。
蕭邦正專心地想把鑰匙插入鎖孔,手卻顫抖地插不進去。魚可人見狀,便拿過鑰匙幫他開門。
「你怎麼了?連個門都打不開,坐飛機是不是很累?」
蕭邦的目光直直勾著她,爾後抱緊她。
「當我聽到都兩點了,你還在外面等我,你知不知道我心臟跳得有多快?該死的,你到底曉不曉得我有多擔心你?我沖那麼快回來,怕你出事,你卻在樓下跟人聊天!可人,你還要考驗我到什麼時候?」
頭髮散亂,領帶鬆開,他從不曾如此緊張一個人,連自己的形象也不顧,剛剛在管理員張伯面前,他確信自己向來溫文儒雅的形象已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