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書手上還拿著汽水罐,裡頭潑出的一些液體也狠狠地燒灼著她的手,但她卻渾然未覺。
她呆住了,一顆心被楚軍方才又怒又氣的眼神與質問戳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怎麼轉瞬間,幸福就在她眼前粉碎了?
她到底做了什麼事?
一陣混亂後,海書被帶到警察局,楚軍儘管又著急又心痛,但他還是得以證人的身份去警察局做筆錄和說明。
軍方也派人關心這件案情的發展,因為受傷的是軍方高級軍官,他們不可能單單讓警方偵訊兇手。
海書始終沉默,就連有人注意到她手上的灼傷,忙著為她包紮時,她也一無所覺。
方纔倏然發生的劇變令她呆掉了,楚軍的逼問更是讓她的心徹底碎裂。
等到她回神時,警方已經特別通融讓楚軍進入偵訊室,並且讓他先詢問她為什麼要對戚鳳橘潑稀釋鹽酸的事。
「海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楚軍凝視著她,心痛地問道。
海書回過神來,怯怯地道:「你……你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對鳳橘潑鹽酸?」
「那汽水罐裡是鹽酸?」她可憐兮兮地問道。
「季小姐,請你不要再跟我們打啞謎了,急診室裡有多位病患,包括這位楚少校,都親眼看見你對戚少校潑鹽酸,你還要裝傻嗎?」一位警察不悅地道。
海書的心重重一沉,「不是我……」
那罐子裡的鹽酸不是她裝的,不是啊!
楚軍的心擰成一團,他略帶譴責地道:「海書,我也親眼看見了。」
她又是在惡作劇嗎?可是這次的惡作劇實在太過火了,若不是及時急救,鳳橘的臉恐怕就毀了。
難道她永遠不明白害人害己的道理嗎?年輕愛捉弄人是一回事,可是今天她的行為已經變成惡意的傷害了。
如果鳳橘要告她的話,那麼……老天,她就得入獄了!
「你也以為是我蓄意潑她鹽酸的?」海書緊緊地盯著他,希望在他眼中看見信任和瞭解。
她多希望他能聽她解釋,並相信她……
可是他的眼神卻像是對她宣判死刑,從他的眼神中,她彷彿可讀出「你又頑皮捉弄人了,可是這次卻玩得過火,闖了大禍」。
楚軍看著他最愛的女人,心底多麼想要為她辯白,可是他堅定的是非原則卻無法容許他因私而忘公。
「海書,我親眼所見。」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如昔,可是海書卻聽出一絲心寒的語氣,「我現在只想知道為什麼?」
海書撫著火辣辣的臉頰,在強烈至極的心痛過後,她才感覺到臉上的摑傷。
記憶再度閃入她的腦海中——
「她打我……」她低聲道,不可思議地回想,「她竟然打我……」
所有人都誤解她的話。
楚軍吸了一口涼氣,難掩心痛地道:「海書,就為了她打了你一巴掌,你就……」
什麼叫做「就為了她打你一巴掌」?
海書倏然抬頭,憤怒和恨意盈滿眼眶,「是!她打我一巴掌不算什麼,我潑她鹽酸卻是大錯特錯,對不對?」
楚軍一愣,依舊心痛著她的思想怎麼如此偏激,這跟他所認識、所愛的海書怎麼不一樣?
難道她一點都不後悔對鳳橘潑了鹽酸嗎?
「我恨你,我恨你的不信任!」海書頓時覺得心好冷,「沒錯,是我潑她的,你是證人,你可以親手宣判我的死刑……我無所謂了。」
是她瞎了眼睛,才會以為短短的兩個多月,她就找到這輩子的摯愛……這果然是上天跟她開的玩笑。
因為他,她惹來這一切,被掌摑、被辱罵、被冤枉,現在還要被捉去關……
好,很好!
她會永遠記得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對她落井下石,首先宣佈她的罪大惡極!
楚軍望入海書冰冷、充滿恨意的眸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為什麼她會這樣看著他?
「無論如何,我會說服鳳橘不要對你提出告訴的。」他一咬牙,讓自己不去看她眼中強烈的恨意。
海書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坐著,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她嘗到了愛情逝去的滋味。
第十章
深夜,醫院裡,臉上包裹著層層紗布的鳳橘強忍著刺痛的灼燙感,對楚軍露齒一笑,口氣可憐兮兮地道:「我不痛了,真的,你別擔心我。」
「鳳橘,我真的覺得很抱歉。」他握著她的手,沉痛地道:「害你變成這樣……」
鳳橘露在紗布外的眼眸充滿撼動的淚水,「不,只要能夠得到你的溫柔……」
「我想請你原諒海書好嗎?她畢竟還年輕不懂事。」楚軍艱難地道。
「我不會怪她的,可是我的臉怎麼辦?我的未來、我的幸福呢?」她字字句句溫柔卻堅定地扣住他充沛歉意的心,令他啞口無言。「楚軍,她毀了我身為女人的自信和驕傲啊!我以後怎麼辦呢?」
「我瞭解,我明白你的感受。」他深深地喟歎,「我代替她跟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你知道我捨不得看你傷心。」她溫柔地道。
楚軍微微咬牙,「醫生說你的臉幸好及時處理,所以復原絕對沒問題……」
「那疤呢?我以後會留下的疤痕呢?」鳳橘隱隱逼問。
她就是要逼出楚軍的內疚和責任感,依他的個性,他絕對會負起這個責任的。
而且為了讓她不起訴海書,他會做出任何妥協的。
以手段得來的愛情她一點都不心虛,因為這是她應得的。
「幸虧救治得早,疤痕會非常淡,醫生說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只要好好地照顧傷口,好了以後就不會留下任何疤痕的。」他安慰地道。
言下之意就是她的傷並不嚴重……天哪,那就無法令他心生愧疚而娶她了?
鳳橘一愣,隨即咬牙道:「醫生怎能確定?」
「醫生是專業人士,他會這麼說就表示你一定會好的。幸虧鹽酸稀釋得很淡,所以才沒有傷及皮下組織。」他溫和地安慰,「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