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知道,我們是『真的』需要錢的。」
嘴裡雖說不怪,但她卻用了零下一百二十度C的眼神告訴祁小艾,關於這個話題,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她的眼神讓祁小艾縮縮脖子咬咬舌尖,平日喜歡開玩笑是一回事,但當寧雪這雪女真板起臉孔時,就連她也要招架不住,一時間也不知該扯什麼才好,祁小艾只好將注意力轉到寧雪面前地板上。
「你在拼圖?」
好樣的寧雪!
在不遠處有個男人站在千人環伺的舞台上,對你做出深情告白,祈求諒解的時候,你還能夠在這裡像個無事人一樣地……拼圖?!
寧雪點頭,捏起一小片併圖,「夜光併圖,四千片的『北極光』。」
「北極光?!我的老天!一聽就想哭,實物還好捉,光影怎麼拼湊成形啊?」
寧雪只是聳聳肩,「其實不難,重點是你得先靜下心。」
是呀,靜下心,說得還真容易。祁小艾忍不住又吐舌了,想來天底下也只有寧雪這種雪國之女才能夠一邊聆聽深情告白,一邊還能靜下心思去玩拼圖了。
沒好氣轉眸看看四周,祁小艾瞟著牆上一幅幅的拼圖,「你還真是玩上癮了,是想開拼圖大展還是想靠這東西賺錢?」
「不過是在打發時間罷了……」寧雪語氣依舊淡然。「我若真能靠這個賺錢,今天也就不會淪落到得接受別人接濟的地步了。」
對她的話,祁小艾皺眉深表不贊同,伸手用力握住好友的肩頭,逼寧雪抬起頭。
「小雪,這不是接濟,他是真心想要幫助我們的,你沒聽見他方纔的告白及那首終場的歌曲嗎?不蓋你,在今夜之前我對他仍然頗具反感,雖說了要幫忙卻不是頂認真的在做,也從沒主動勸你,但是……」
祁小艾忍不住歎息,「你聽見那首『再說一次我愛你』了嗎?淒涼、悲愴、思念滿滿,我感覺得出來他是真心在乎著你的,為什麼你不能拋開過去和他見上一面?或許他已成長,或許他已改變……」
寧雪冷靜地拿掉好友箝在她肩頭上的小手。
「僅僅一首歌就能將你給收買?祁小艾,你也未免太過容易被感動了。」
「有些時候,放膽一試總比縮頭一世要來得痛快,你已經躲了他好幾年了,難不成你這輩子剩下的時光,都還要繼續這樣躲藏?」
「我不是躲,我是避!」寧雪糾正她的說法。「我只是在有生之年都不想再看見那個人罷了。」
「說躲也罷,說避也行,重點是你不覺得你已經為了這個男人弄亂了人生?甚至還為他斬斷了與自己過往生活的聯繫?這麼做真值得嗎?」
「那時的避是因為年紀太小,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寧雪表情冰冷,「但現在的我不會了,我已經不會再去為個無關緊要的人委屈自己了,他活他的,我過我的,我不會刻意再去避,卻仍是不想看到。」
「既然他在你心裡已經是『無關緊要』了,那麼再見一面又有何妨?除非……」
面對好友的頑固,祁小艾發出了重擊。
「你根本就不像你以為的不在乎他,你怕再次相見後又會像從前那樣瘋狂而不顧一切地愛上他——」
「祁小艾!」寧雪的嗓音像冰雪凍得人都快結冰,「夠了!我不想再聽了。」
「寧雪!」祁小艾也微微冒起火氣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
「我國執?」寧雪冷笑,「為什麼你不覺得固執的人是你?我說了不想再見這個人,你為什麼一定要勉強我?」
祁小艾不顧地板上熟睡的愛犬,握高小拳頭輕嚷。
「因為我不想看見你永遠形單影隻,對於那些想追求你的男人永遠冷淡,你心底若有了傷就該要治療,而不該表面佯裝無所謂,任由著它化膿潰爛,永遠都是個傷!」
「如果我的心裡真受了傷……」相較於祁小艾的激動,寧雪冷靜得彷若局外人一般。「你正在幫忙的那個男人只可能會是兇手,而絕不可能會是醫生的。」
「你不去試試,怎麼能夠先預知後果?」
「因為我已經在他身上試過太多回了,夠了,小艾!」寧雪伸掌阻止好友開口。「今天晚上的討論到此為止,你已經毀了我玩拼圖的興致,我不想你連我睡覺的慾望都給毀掉。你去告訴他說你已經努力過了,而我也回答了,我的答案就是,我和他之間,就像這幅拼圖一樣。」
「拼圖?」祁小艾微愣,「北極光?」這是什麼意思?
寧雪沒再理會她,逕自起身上床,躺平之後便背轉過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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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一時的率性妄為,會為公司帶來多少的麻煩嗎?」
「你知道那些記者幾乎天天守在樓下,就是為了要打探這個八卦嗎?」
「你知道為了別讓記者們亂寫,咱們得增支多少打通關的費用嗎?」
「你知道這個事件,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半個月後你們新專輯的預購活動嗎?」
「你知道現在歌迷們都快忘了你們的新歌叫什麼,一心只是想知道你J.C. 大少爺的愛情故事嗎?」
會議室裡的歐式真皮沙發椅上,那向來在舞台上意氣風發的五個大男人,一個緊挨著一個像小學生般地乖乖坐好,任由他們的經紀公司老闆孫大鵬,活像只大鵬鳥一般,不斷在他們身旁飛舞繞圈,兼罵人咄指並時而跳腳。
「平日緋聞過多也就算了,反正你一個也沒認,甚至還能讓人說是身價高,引得那些女人自己倒貼過來,但這回你竟然當眾破局,說什麼要為自己深愛的女人圓她的夢想?!真是該死!早知當初我就不該任由你去開這勞什子的愛心演唱會!你知道現在大環境有多差?要捧紅一個樂團有多難?但要毀掉一個樂團,卻又是多麼的輕而易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