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早晚得解決這件事。」妮可嬌聲懶洋洋地說著,「你究竟有沒有弄懂你自己的心意?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她呀?」
「白癡啊!」爾堅火爆地咆哮了一聲。「妳明明知道答案,妳不是認最瞭解我的人嗎?」
「說得也是,咱們也一起睡了那麼多年,要說摸不著你的心呀,那才真是個笑話呢!」妮可甜美地道,「呵呵呵。」
幼幼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忽然覺得迷惘寒冷得像是天與地都消失不見了,陰惻惻的,空空洞洞的黑暗威脅著即將吞沒她。
原來這就是……她的宿命嗎?
被傷害、被愚弄、被嫌惡、被厭棄……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她永遠是不夠好的,永遠是冒牌貨,瑕疵品。 所以,用完就丟嗎?
她的臉頰不知何時悄悄滑落了兩行淚,灼熱卻又冰冷,一行刺痛她的過去,一行劃破她的未來。
「她呢?她還好吧?」爾堅的聲音陡然溫柔了起來,帶著一絲難掩的焦灼。
幼幼的心一陣劇痛,卻又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小簇希望之火--爾堅還惦記著她,關心著她,也許這一切不是她所聽到的那樣,也許……
「不會有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從來就不希望她受傷害。」
「但是你呀,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人家,真是可惡!」妮可笑得好不嬌嗔又俏皮。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她注定要給我製造麻煩,而我注定要屢屢傷害她。」爾堅歎了一口氣,困擾又煩躁地道,「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幼幼心底的小小火焰瞬間被吹滅了,她頭一暈,身子連忙抵住牆角,痛徹心扉的絕望與悲哀已經麻痺了她所有的知覺……哀莫大於心死,她忽然笑了起來。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解脫,最好的結束。
他從來就不屬於她,一千年前不是,現在也不是,他命中注定的良緣是在另一個更美、更嬌貴的女子身上,從來就不是卑微平凡的她。
痛到了極點後,她反而整個人都失去了感覺。
多好,一點都不再痛苦了,沒有希望也沒有失望,沒有快樂也沒有傷心,人的心如果早巳傷痕纍纍,那麼心死去也未嘗不好?
「我祝福你們。」她低聲道,纖弱的身子挺得好直好直,帶著最後的一絲自尊轉身離去。
早該放手了……
拖到這一步,如果是以體無完膚也最難堪的姿態告別,幼幼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可悲。
不該愛上他,偏偏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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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幼帶著簡單的行李,坐著北回鐵路的火車,遠離了台北紛亂的一切。
不是想要報復誰,也不是想要跟誰過不去,只是既然要成全他和妮可,那就乾脆一點、瀟灑一點吧!
他說得沒錯,她注定給他製造麻煩,他則注定要傷害她,這一切又是什麼跟什麼呢?
當火車穿過山洞,眼前出現了美麗碧藍的大海和聳然峻立的高山時,她心頭沉鬱痛楚的結彷彿有一絲解脫的感覺。
至少和千年前相比,她還活著,還能呼吸著最新鮮的空氣,還能瀏覽最美麗的風光。
「騫幼幼,妳做得對,真的很對,妳要為自己感到驕傲,要為自己大大的喝采!妳這麼灑脫,妳真的辦到了。愛情又怎麼樣?男人又怎麼樣?只要妳看開了,就再也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傷害妳,令妳流眼淚了。」她昂著頭,堅定地告訴自己。
這樣的好心情直維持到了台東,天空好藍,但是明明前一秒還在笑著的,她卻莫名其妙悲傷地哭了起來。
再好的風景,再好的時光,身邊沒有一個深愛的男人相伴,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醒也無人伴,醉也無人管……
「笨蛋,妳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偏偏愛上一個更壞更壞的大渾球,在搶走了妳的心以後,又隨手扔在地上不管。」她哭得好慘,在火車站的月台上,不顧所有人異樣的眼光,嚎啕大哭。「瀟灑個屁啊?妳有什麼值得好驕傲的?妳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ㄟ……這位小姐,不要太沮喪的啦!是不是失戀了ㄟ?」一名看起來樸實的原住民青年好心地道,「來台東就對的啦!台東很漂亮,一定會讓妳心情好過的喔!」
「謝謝你。」她吸吸鼻子,勉強控制住眼淚,擠出一朵笑。「我想去蘭嶼,應該怎麼去?」
她沒有忘記和碧綠說過要找一個小島躲起來的玩笑,她很想去菊島澎湖,但是又想看看飛魚的故鄉,所以走著走著,就走進了火車站而不是機場。
「妳可以去坐那個船啦!我可以跟妳說應該要怎樣去比較快的……」
在善良熱情的原住民青年報完路之後,幼幼再度背起背包,流浪到蘭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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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大嫂,幼幼失蹤了!」
爾堅面色慘白地對著電話大吼;心慌恐懼得幾乎握不住話筒。
「我打過幾百次的手機給她,她完全沒有接,妳一定知道她到哪裡去了,求求妳快告訴我!」他的嘶吼到最後已經變成了顫抖的懇求,頹然無力地跌坐入皮椅內,初癒的右手緊緊捂著額頭,彷彿再也支撐不了這份絕望的痛苦。
「爾堅,你又把幼幼怎麼了?」梅書也在電話那端跳腳,在最初的驚訝和迷惑過後,她立刻認定了是小叔又傷害了好友。
幼幼是個最體貼善良,害怕為別人帶來困擾與麻煩的好女孩,她從來不會賭氣離家出走,或是跟人大吵大鬧,幾次情緒崩潰傷心都是為了他。
梅書忽然有點惶恐慌亂起來,千萬不要是爾堅又說了什麼致命的惡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