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的雙臂在水中揮動著,來回的游著。她下意識的抓起一條浴巾,只想到他會感冒,會感冒……他一定冷得受不了,這種天氣……
冷風直呼呼的吹著,芷芹縮緊著脖子,抱著浴巾,看著在水裹的丈夫,她快急死了。
「中——中逸,上來,上來……好嗎?」
她在池邊喚了好幾次,然而,他卻無任何反應,此刻,另一個身材玲瓏有致的女人,吸引住芷芹的目光,一頭烏亮的長髮,垂及腰際,意外的是,她身著式樣新穎的連身泳衣,在寒風中站立著,她的眼裹沒有梵芷芹,只有谷中逸,她的眼神是溫柔的,不是冰冷的,她以優雅的姿態下了泳池,默默無言的陪著他游著,她的長髮在水中散成一片。
中逸停止了動作後,康雅楓也跟著停止,她柔情似水地對著他笑著,他倆就這樣凝視著,芷芹痛心的垂下雙手,浴巾也跟著滑落在地上,她邁開步伐,抿著嘴,忍住即將決堤的啜泣聲。
求求你,堅強點吧!梵芷芹。她故作輕鬆的移開手,冷靜的、僵硬的走著,並且盡量放鬆步伐,昂首挺胸,如機械人般的回到房裡後,渾身發顫的走到窗前,透過冰冷的玻璃,她直視著游泳池一處,只見自己最心愛的人,輕柔的扶起如貴妃出浴的康雅楓,他拾起了浴巾,溫柔地裹住了她,芷芹只覺得視線愈來愈模糊,她的心靈乾枯而疲乏。
你得清醒些……得清醒些……他……他待會兒會回來換衣服,會的,一定會的,他不會
一直陪在康稚楓的身邊…… 她這麼告訴自己,然而思緒卻又雜亂無章。
來到浴室的她,打開水龍頭,發狂般的用著寒澈入骨的水,衝著臉,她嘗到了自來水的味道,也嘗到鹹鹹的…….那是什麼呢?當她撫平心緒,堅定地武自己,她回到了房間,卻發現一個僕役正要打開衣櫥。
「你……..」芷芹疑惑地看著他。
「噢!少奶,這是少爺要我來拿的。』他戰戰兢兢的瞥了芷芹一眼。
她的心頓時一沉。「那你就快拿吧!」她的語氣消沉而無力。
「是的,少奶。』僕役偷偷的吐了個舌頭,鬆了口氣。
「少爺他人現在哪?」傻瓜、白癡,明明知道卻還要問,噢!你死了算了,神經病。
「在表小姐的房裹。」他靈巧的關上櫥門後,雙頰上掛了可愛的笑容。「少奶,還有事嗎?」
「沒事了,你去吧!」她差點哭出來了。
「是。」
芷芹呆滯地望著寬敞、空蕩的房間,她的心情惆悵而淒涼。
雨煙這就是你的報復......這就是你的報復嗎?一股無名火焚上了她的心頭,她把一切的
一切全部歸罪到雨煙身上,她似乎見著雨煙溫柔地對她笑著,又轉成為花枝亂顫的狂笑,一會兒又換為寒澈人心的冷笑,她的黑髮飛揚著,她——是勝利的,勝利的雨煙……
芷芹的腦海一片混亂,她用力地打開衣櫥,抓起了在結婚晚宴上所穿的那件水藍色紗質的禮服,瘋狂的扯爛那件中逸最喜歡的衣服…… 她疲倦地撲向床上。
「別傻了,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雨煙那柔柔的語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芷芹將頭埋在枕裡,用力的搖著頭,滾,你給我滾!雨煙……你給我滾的遠遠的,聽到沒?「聽到了沒?」她嘶喊著。
而室內卻一片寂靜,這種遭遇對她而言,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她痛不欲生的輕聲啜泣著,哭累了,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著了,朦朧間,她覺得有人開門而進來,是誰呢?
她睜開了睡眼惺忪的雙眼,嬌慵的躺著,還沒弄清楚此人是何方神聖,猛地,她的心抽緊,怎 會是他呢?他似一座不可侵犯的希臘神像挺直的站著,雙眼投向地上的片片藍色碎片,神情相當的冷酷。他抬起頭,憤怒地瞪著剛睡醒的芷芹,中逸的表情扭曲著,她駭然的望著他,他的下顎肌肉動了一下,走到床邊來,芷芹嚇得閉上雙眼,一顆心像小鹿迷路般
地,驚恐的跳動著,他卻按了按鈴。
「小雲嗎?」
「是的,少爺。」
「到房裹來一趟。」
「好的,馬上去。」
芷芹睜開眼,無法置信的看著床前的丈夫。他沒說話,也沒採取任何行動,更不瞧她那細緻可人的臉蛋的,只是冷冷的看著房前的那扇法國式巧奪天工的檀香木門,門輕巧的打開走了出去。
「哼!從小吃住雖然不是一流的,不過暴殄天物的技術倒是第一的嘛!」他丟下這句諷刺的話後,鄙夷地走了出去,似乎連一分一秒也不願與她在一起。
她倦乏的盯著天花板,強忍住眼中的淚水,他這種冷淡的態度,比專制的對她更加折磨人!很明顯的,他對她的誤會是愈來愈深,兩人間的裂痕也愈來愈大。
中逸,回……回來吧!回到我身邊……好嗎?讓我倆之間,不再有雨煙,不再有康雅楓,不再有任何一個女人……好嗎?她在內心淒痛的喚著……
算了!別傻了,雨煙還是活在他的心底,康雅楓更是個活生生的人啊!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被逼瘋。
她霍然起身,到浴室好好的洗個澡,用冷水洗了臉,等一切完畢後,她回到房裹,坐定在梳妝台前,拿起髮梳,硬是想把一頭毫無生氣的鬈發,梳得略顯油亮烏黑,她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鏡中那神情憔悴的人是誰?輪廓怎麼這麼的深?頭髮怎麼這麼凌亂?眼眶發黑!雙眼呆滯!她失望的丟下髮梳,哎!管它的,輕鬆一下吧!
她換了件白色的圓裙,打開音響,放著「藍色多瑙河」,伸展四肢,輕飄的跳起舞來,音樂真能舒解人心,尤其是一首優美的曲子,她整個人陶陶然的心醉於柔美的樂曲裹,她的心坦然而無牽掛,並暫獲解脫,她舞著,她又回到了現實中。不過,整個人卻變得精神煥發,神采奕奕,她衝到鏡前拍了拍鏡中的自己,不錯,漂亮了些。她扮了個鬼臉,又咯咯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