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突然將他手中的塑膠袋都放在地上,拉住他的手。「你來幫我摸最後一個獎。」
「我不行啦。」
「難說,搞不好就被你摸中。」她央求地望著他。「拜託啦,我的幸運神今天休假去了,也許你的還在工作。」
「別浪費最後一個機會,我沒有偏財運。」應該說,他根本不是個幸運的人,幸運之神從來不曾眷顧過他。
「試試看嘛……」
敵不過她哀求的眼神,他無奈地將手伸進摸彩箱。「沒中可別怪我。」說著他摸出一張禮品券交給她。
「喔∼∼好緊張喔∼∼」她慢慢地打開禮品券,只見上面寫著——
特別獎——超大HELLO KITTY玩偶一隻
「哇!你摸到了!是HELLO KITTY!太棒了!你果然有幸運之神眷顧!」她興奮地又叫又跳,完全不在意賣場客人的眼光都往這裡掃。
他傻愣愣地看著她遞給他的禮品券,上頭的確寫著「特別獎」幾個字,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抽到獎……
怎麼這麼準,一抽就中,難道真如她所說,幸運之神開始眷顧他了?
第五章
「喂,你看那個男的,好好笑喔!」
「就是說嘛,一個大男人竟然抱了這麼大一隻HELLO KITTY,真是怪異。」
「拜託,他不覺得丟臉嗎?」
從超市到停車場約一百公尺的路上,抱著超大HELLO KITTY布偶的東方睿,理所當然地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不只是因為「身高」一百公分的玩偶夠大、夠吸引人,更因為抱著它的東方睿外型太過剛硬,跟布偶的可愛形象完全相反,難怪會引人側目,也讓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謝謝你陪我來買東西,還幫我抽到特別獎,真是太謝謝你了啦!」粉虹笑咪咪的,開心極了。
「我現在只想趕快到停車場。」要不是她太矮沒辦法抱玩偶走路,他才不會做出這麼丟臉的事咧。
「是不是太重了?再給我一包吧。」她手上只有兩包比較輕的物品,最重的東西都在他手上。
「不用了。」她個子小不隆咚,一個不小心,可能會被壓扁。
「那我來抱HELLO KITTY好了。」她掙扎地伸出雙手要拿回布偶,卻被他阻止——
「要練摔跤回你自己房間練,不要在馬路上丟人現眼。」明明是關心,但他說出來的話就是很刺耳。
「阿睿,你真的是典型的面惡心善耶,這樣子做人很吃虧喔!」相處幾次,她對於他的個性已能大概拿捏個七、八成。
他嘲諷地看著她。「你又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
「當然,你是一個好人嘛。』她非常肯定。
「我說過,別再說我是好人。」
「可是你真的是好人哪!」她舉例為自己的話證明。「就拿抓捷運色狼來說好了,你那天才被我判敗訴,若是其他壞心的人,一定會故意裝作沒看見,讓色狼逃走,也等於讓我當眾出醜,但是你沒有。」
「那是……」
「還有,既然是我的車刮花你的車,你可以理所當然地要我賠你修車費,但是你沒有。」
「呃……」
「再來,你明明過了十一點就要上床睡覺,但是你卻陪我吃火鍋,還把喝醉的我抱上床。」
「嗯……」
「最後,你雖然認為—個大男人抱著大玩偶很丟臉,但為了不讓我摔斷脖子,你還是繼續抱著。」她清澈的大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光是這些,就足以讓我瞭解你是什麼樣的人。」
她雖然個性有些小迷糊,頭腦卻很清楚,她知道他不是個會為自己歌功頌德的人,無論外界對他的評論為何,他都不會澄清,但是他曾為自己做了些什麼,她點滴在心頭,他在她心中的評價絕對有別於其他人。
「我……」被她這雙眼一盯,東方睿感覺自己彷彿無所遁形,不得不跟著檢視自己的想法。
他當然不是像她所說的好人,因為他曾為了自己的好惡,替許多人眼中的壞蛋辯護,並且讓他們無罪開釋,他也從不覺得心虛。可是,現在認識了她,他竟突然有種不想令她失望的感覺?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幫我搬這堆東西,否則我可能要分好幾次才能買齊。」每次需要搬運工時,她就會強烈地羨慕那些有男朋友的人。
說到男朋友……不知道在別人眼中的他們,像不像是一對戀人呢?看看在她身旁提著大包小包還抱著玩偶的他,這個想法讓她有些怦然心動。
其實他這個人還不錯,雖然有些酷酷的,老是面無表情,但是感覺卻很可靠, 應該會是一個好對像才對……
哎呀,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好羞人喔……
「喂,你在笑什麼?」笑得他全身發毛。
「我……我只是在想,在別人眼中,我們看起來像不像一對戀人?」不小心發現自己對他的好感之後,她突然覺得有些彆扭,但是有話直說的她,還是老實回答。
學生時代,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課業上頭,後來又被工作纏上,忙都忙死了,哪還有心力注意男人,更別說週遭沒有一個男人吸引得了她。
活了二十五個年頭,她還沒談過戀愛,他可是第一個讓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呢。
他失笑。「怎麼可能?覺得我們是父女還比較可能。」
他雖然不到三十歲,但是相貌老成,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大;而她不但個子嬌小,還有一張標準的娃娃瞼,看起來就像個高中生。
「哪有……」才想反駁,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小孩淒厲的哭聲,抬頭找到聲音的來源,竟然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揮拳打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
「哇……嗚……我不敢了啦……不要打我……哇……」
「我叫你去買酒,你竟然給我買麵包?!你欠揍啊!」
「我肚子餓……」小男孩哽咽地哭訴。
看到這場景,東方睿全身頓時一陣發冷。幼年時的恐懼突然上身,他覺得彷彿看到當年那個無助的自己,只能任父親痛打,無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