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她的身子已經完全好了——事實上她並沒有那麼嬌弱,只是秦關緊張兮兮地要她多休養幾天——又可以恢復自由的行動了。
秦關將需要過目的帳本和文件全搬到亦善居,堅持要陪在玉潔的身邊,就算是他坐在案後審視帳本,而她只是在一旁繡荷包、納鞋底、做鞋面,他依舊覺得滿心的喜悅和滿足。
玉潔繡著荷包,把纏綿的情意一針一線地繡進荷包裡,因此邊繡邊笑,眼波流轉笑意盈然,看得他煞是癡醉,完全忘了手上的帳本。
終於,他再也無心於帳本上,起身來到她身邊,研究著她手裡的活計。
「好別緻的荷包。」他看著她繡縫好了面和邊,做好了盤扣,正在打著一束朱紅配赤金的穗子,一個同心如意結漸漸成形了。
她抬起頭,巧笑倩兮,指了指他。
「給我的?」他有些驚訝。
她點點頭,微偏頭著看他,「喜……歡嗎?」
秦關接過她終於完工了的荷包,愛不釋手地看著。「我很喜歡,一定天天放在身邊。只是你為什麼繡梅花?我以為男子應該繡些十段錦或十字方勝,這梅花應該是姑娘家專屬的吧?」
她眼底的快樂有些黯淡了,「你……不要嗎?」
「不不不。」他急急安慰道:「我要,我當然要,只是好奇多問了一句,你千萬別多心。」
她心情複雜地看著他珍而重之地將荷包放入懷裡,嚥下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紅屏,今日天氣真好,你想出去外頭走走嗎?我有兩個好朋友迫不及待想見你。」他徵詢她的同意。
她拉過他的手掌寫問:他們為什麼想見我呢?
「因為他們都想知道我究竟是娶了什麼樣的一位好妻子,才會滿面春風笑意難抑啊。」他微笑的回道。
玉潔一陣嬌羞,低下頭假裝要納鞋底。
秦關拿開她手上的針線和膝上的籃子,笑道:「走吧,我記得你非常喜歡小晴院的羅漢上齋,咱們就到那兒用午飯,並約上他們倆,好嗎?」
她害羞地點點頭,但突然又有些猶豫了。
萬一給人家瞧見他帶著的不是劉紅屏,那該怎麼辦?更糟的是,萬一給劉家人撞見了……
應該不至於吧,再說秦關是出了名的神秘,根本沒幾個人知道他的真正面貌,否則也就不會把英挺粗獷又善良的他形容成一個十惡不赦的莽夫了。
「你在想什麼?」秦關好奇地問道。
她搖搖頭,嫣然一笑,比比身上的衣衫。
「你要換衣裳嗎?」他笑了起來,「可我覺得你這樣穿就很美了。」
在他眼裡,她無論何時何處都美麗得不得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想到現在他所能擁有的,他突然覺得上一段姻緣才是個大大的錯誤,幸好他已經從那個錯誤中走出來了。
玉潔搖搖頭,含笑把他往房門口推去。
「等……我。」
既是要見他的好朋友,她又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邋邋遢遢呢?他的好友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之一,她一定也要好好地敬重看待,所以她必須要慎重地當一回事。
雖然有點不情願,但秦關還是笑著到外頭等著。
玉潔打開一個個羅鈿櫃子,裡頭擺放的大都是劉紅屏陪嫁過來的衣裳,統統是花花綠綠的,她實在很難想像自己穿得一身艷紅的模樣。
幸虧秦關有讓人幫她裁製了幾套新衣裳,是淡雅素淨的顏色,她挑了一件淡粉色的羅裙,穿好後又重新綰了髮髻,用一柄碧綠色的玉釵簪住,看著妝台前一盒盒上好香粉與胭脂,實在用不慣也不會用。
只是鏡子裡的人兒哪還需要再用脂粉妝飾?彎彎的柳眉和無瑕的臉蛋,唇瓣粉紅柔潤得像是熟透的櫻桃,頰邊兩酡淡淡的嫣然紅暈,更是平添了幾許醉人的嬌媚。
玉潔深吸了一口氣,打開珠寶匣子,裡頭盛滿了甄老爺和秦關送給她的珠寶與金銀佩環,可是看了老半天,她還是決定放棄穿戴珠寶。
她從來就不是愛這些東西的人,又何必勉強自己當個珠環玉繞的貴婦呢?
就這樣吧,清新自然,她就是她,如果他們真的能夠接受她的本來面目,那麼這樣的友誼也才顯得珍貴,不是嗎?
玉潔起身走向外頭守候等待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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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晴院裡,玉潔驚訝地發現原來傳說中奇怪、可怕、令人退避三舍的甄、卑、艾三家少爺,竟然全不是謠傳中的那樣。
事實上,除了傑哥哥和相公外,她從來沒有看過這般英俊又器宇非凡的男人。
楠竹少爺親切愛笑,身著紅衣,全身上下散發著無法言喻的俊雅氣質。
駱棄少爺則是彬彬有禮,瀟灑倜儻,說話雖然文雅,卻常是一針見血,不失銳利見解。
他們真的跟外頭傳的天差地別啊!
玉潔與他們相談甚歡,雖然是用比畫和手寫,可是才一頓飯時間,他們就談笑得讓秦關忍不住吃起飛醋來。
他無視於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突然一把將她攬近身邊。
「夫君……」玉潔驚呼一聲,害羞又尷尬地想掙開,可是哪裡敵得過他的力氣。
「你冷落我太久了,我不喜歡這樣。」他滿臉醋意地道。
楠竹和駱棄眼珠子差點齊齊滾出來。這就是他們認識了二十幾年,那個淡然悠遠,待人若即若離的甄秦關嗎?
「駱棄,你要不要捏一下臉試試看?」楠竹喃喃道,「我怕我們是在作夢。」
駱棄二話不說伸指夾住了他的臉,使勁扭了一把。
楠竹疼得哀哀叫,急忙扒開他的手,痛呼道:「哎喲喂呀,你捏我做什麼?」
「你不是要我捏你一下,確定你有沒有在作夢嗎?」駱棄好整以暇地道。
「我是問你要不要捏『你自己』一下臉試試看!」楠竹撫著發疼的臉頰,埋怨地道:「嘖嘖,好狠的心,還捏得這麼用力,要是捏壞了我玉面郎君的臉,看你怎生賠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