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妾似煙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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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花園中春花朵朵爭相綻放,繽紛的花叢間可見到一斜臥的男人膝上枕著一名美人,美人的懷中則依偎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一家人嘴角不時揚起的笑靨明白告知眾人有關他們的喜悅。

  這就是幸福!

  宮煙柳見到兄長終於尋回妻子,與妻女快樂地一同生活,心底是為兄長高興的。小琉衣終於有了娘親,純真的笑容中不再會出現絲絲愁緒,他們一家能團聚是好事,每個人都為他們感到高興。

  看著幸福的天倫之圖,宮煙柳心中感慨萬千。

  由家人身上,她得到的愛只會勝其他人百倍、千倍,絕不會少於其他人,家人的愛意彌補了她先天上的不足。她知道家人為她受了不少委屈,即使被其他人視為魔道中人都不在乎。他們的所作所為全以她的需要為前提,受了家人多年的呵護,她也漸漸淡忘了童年的不快。

  小時候,因為自身的殘疾,使她多次遭受到人們惡意的訕笑。雖然她聽不見,可由人們臉上惡意的笑容,便可猜出他們在取笑她。從未對爹娘提起此事,是不想令爹娘難過、為難,但爹娘還是知曉了,女兒所受的委屈他們怎能視而不見;於是爹娘毅然決然帶著她去求醫,不顧他人反對,為的是治好她與生俱來的殘疾,妹妹朝陽的婚事也是因她而遭到解除。

  雖然見著神醫,神醫也答應幫助她,不過耳疾是天生的,就算華倫再世也是治不好。但她還是由神醫那兒學到了許多東西,可以減少身體上的殘缺所帶來的生活上的不便,哥哥也由神醫那兒習得醫術。幸好最後朝陽還是嫁給聶宇,否則她就太對不起妹妹了。

  柔和的眼瞳再次望向不住笑的小琉衣,以及把玩著丈夫髮絲的嫂嫂,他們所擁有的幸福是她窮其一生也追尋不到的,她早該明白,可心底卻為此畫面悄悄有了冀求。

  她終究是個平凡的女人,明知道不可能,還是希望能求得幸福。

  「小姐,你在看少爺他們嗎?」丫環小奴探了探身子。自幼跟在宮煙柳身邊,調皮的小奴自是曉得該怎麼和她的小姐談天--將臉湊至小姐面前,讓她清楚看見她的唇形。

  宮煙柳輕輕頷首,由神醫那兒她學會了讀唇語的方法,只要她看見旁人說話的嘴形,即可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這樣多少也減去她與旁人的差異。

  「呵,自從少夫人回來,少爺的臉上就多出許多溫柔的笑容,看得出他很愛少夫人呢!」宮家上上下下沒有一人看不出少爺有多迷戀嬌美的少夫人,失而復得令少爺更是將少夫人捧在手掌心裡呵護。

  「你呵,不知天高地厚,就會取笑旁人。」執手絹的纖纖素手點了下小奴的額頭,冷淡飄忽柔雅的說話方式正如她的人,予人轉眼間就會消逝的感覺。

  是的,她會說話,儘管她的耳朵聽不見,儘管她的聽覺世界是封閉的,在神醫那兒,她咬著牙忍受著挫折,一天天,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學習,五年、十年,漫長的歲月流轉,她總算可以講得稍微流利些。可她還是不喜說話。她怕,怕說得不是很好,是以惟有在家人面前,她才會以貧瘠的詞彙來和他們溝通,而非沉默以對。

  「我的好小姐,你可別惱小奴哪!」小奴亦步亦趨地跟隨在她身邊,淘氣地眨眨眼。

  老爺夫人之所以派她來照顧小姐,就是看她個性活潑,可以使小姐開朗起來,而她也努力地要令她的好小姐開心,以報答老爺和夫人。

  「你會怕我惱你嗎?」她淡然一笑。

  「當然會嘍!小姐不開心,小奴就跟著開心不起來了,我的好小姐。」小奴佯裝討饒地直打躬作揖,一雙大眼還調皮地眨動。

  「你呵!」面對甜美可人又討人歡心的小奴,誰也發不了脾氣,宮煙柳搖頭失笑。

  在她尚不會說話時,一直是小奴留在她身邊細心照顧她,為她擋去外人的訕笑,兩人的感情與其說是主僕,不如說像姐妹來得更恰當。

  小奴揚唇咯咯地笑了笑,知曉她那心地善良的小姐根本就不會責罵她,她開心地在宮煙柳面前又唱又跳的,純粹是想逗笑她。

  在小奴眼中,宮煙柳是最美的了,她是沒有朝陽來得開朗,卻同樣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盈光閃爍像是會說話般,常教人就此迷醉在靈燦的眼瞳中;且她的性子比虞絲蘿更柔情似水,也更善解人意,處處為旁人著想,而忘了自身。所以小奴伺候她是伺候得心甘情願,從不覺有這樣的主子是委屈了自己,小奴甚至覺得能伺候宮煙柳是她的榮幸。

  唉!可惜,小姐身上是聚集了千萬優點,老天爺偏就給了她難以彌補的缺陷,使得小姐終其一生都尋不著人生伴侶。唉!該說是蒼天存心捉弄人嗎?

  可為了不使小姐憶及自身殘疾,小奴每天都很努力地陪她談心散步,為的就是讓她覺得自己和旁人無異。

  望著小奴耍寶的可愛模樣,宮煙柳輕笑出聲。

  小奴跟在她身邊是委屈了,這麼可愛善良的女孩該有更好的主子。

  她神色黯了黯,低喃道:「委屈你了。」

  「什麼?」跳得滿頭大汗的小奴沒聽清楚,不解地問。

  宮煙柳沒再回答,搖了搖頭。

  小奴想再追問,可也知曉倘若小姐不願意說,是沒有人能從她嘴裡挖出半句話,惟有欲言又止煩躁地跟在她身邊。

  佔地廣闊卻不帶一點溫暖氣息的大宅院裡,僕人們格守本分地做著分內的事,凡是他們不該多管、不該多問的事,沒人有膽張眼去看、開口去管。待在仇家莊多年,他們早已摸清主子脾性,知曉想長久留下,惟有將嘴巴閉緊方是上上之策。反正他們只要做好上頭交代下來的事,便可以長久待下,他們何樂而不為?

  「馬濤,時機成熟了。」書房的陰暗角落,一名男子沉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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