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窮鬼——」她驚呼。
「你乖乖回去,並讓孝夫安全的待在他父親身旁,否則我會讓你一輩子窮困潦倒、無處謀生。你該明白我有足夠的能力這樣做。」他恨恨的道,「別再想耍什麼花樣,我的耐性可經不起挑戰。」
「我愛你啊!不要趕我走……」她以楚楚可憐的柔弱姿態道,企圖再以淚水攻勢軟化他。
可惜達夫再也不會相信她了。他僵硬道:「你愛的是你自己和錢。為了錢,我相信你會不惜賣掉你的靈魂。」
「你可憐可憐我……」她泣不成聲,害怕美夢破碎。
「誰來可憐最無辜的嫣嫣?」思及嫣嫣,他不禁心一酸。
「你不能這麼做……你會毀了我。」菊子嬌美的面孔變得扭曲,「我不能回去過那種生活。」
「丈夫當年是你自己選的,不是該與他福禍與共、攜手互持嗎?」達夫諷刺,「如今你有何怨言?」
「他並不能給我幸福,他現在一無所有,我和孝夫跟著他會吃苦的……你忍心讓孝夫過艱苦的日子嗎?」她狂亂的想抓住一根浮木、一絲希望。
「我相信酒井村雄不會委屈孝夫。而且情況並沒有那麼淒慘,他雖然破產了,但至少他沒有任何的負債,徒手再打天下或安安樂樂工作生活都不困難。」想起可愛的孝夫,達夫更堅定意志絕對要讓他重回父親的懷抱。
「我為何要繞了一大圈,再回去過以前的生活?」菊子喃喃道,揪著頭髮。
「你真明白何謂愛情?」
溫柔美麗的偽裝下卻是一顆貪婪無情的心,可怕啊!
「我……」
「愛情並非口頭上嚷嚷,一味要求對方付出。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但你曾真心給過我什麼?」
「我……我是……」菊子被問得啞口無言。事已至此,她竟再擠不出一絲謊言,因為她已明白說再多依然挽回不了一切。
「嫣嫣和你完全不一樣。她勇於付出,甚至寧願犧牲自己的愛情,只求見到我快樂。你捫心自問,你能嗎?」達夫一臉多說無益。
「達夫……」菊子只能無助的喃喃。
「櫃檯那邊有你和孝夫的飛機票,如果讓我知道孝夫沒有回到他父親的身邊,我會讓你——」他冷笑,故意停頓了一下。
菊子驚跳起來,怯憐憐的駭然失色,心如擂鼓。
「你好自為之。」拋下這句話,他砰地關上門。
菊子已無其他選擇,若不回去賴著村雄,她還有什麼路可走?
她早已惰於出去謀生計了——
第十章
嫣嫣一夜沒闔眼,反覆考慮了很久,終於在黎明時分慨然決定回台北。
雖然台中是個人情味濃厚的文化城,但是在發生了白天那件事後,她如果還繼續待下去,未免對其英太殘酷了。
何況再怎麼樣,終究還是自己的地方好。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從聽見達夫的聲音後,她再也壓抑不了自己真正的感覺和內心深處的吶喊……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好渴望再看他一眼。
只是連她都很氣自己的意志力薄弱、拖拖拉拉,根本就不若她自己所號稱的瀟灑、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
她氣自己的沒原則,氣自己的不爭氣,可是……她拚命找借口,女人不就是善變嗎?稍稍違背一下當初的堅決不要緊吧?因為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難怪有些女人明知不可為,卻忍不住沉淪……去當人家的情婦。唉!情字真是害死人。」
如果她就這樣摸摸鼻子回去,大家會不會笑她?會不會認為她太沒出息?
剎那間女人的氣概又生,堅定的就要大唱:要有骨氣、壯士斷腕……
可是達夫俊逸深情的面容又閃入腦中,粉碎了她的堅強意志——沒關係吧!反正她又不是壯士,斷不斷腕無所謂吧?
就這樣反反覆覆,要或不要的念頭激烈爭戰著,想得她頭昏腦脹。
最後終於心一橫,好吧!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還是回台北!
她想到就做,飛快的打包,收拾自己少得可憐的衣物,將背包一背,吉他一拎,正欲開門——
鈴……電話鈴聲衝破寂靜拂曉。
「喂。小敏?為什麼這麼早……關夫要和我說話?」
電話很快的轉手,話筒裡傳來關夫興奮的話聲——
「大嫂,我告訴你一個驚天動地的好消息……」
嫣嫣靜靜聆聽,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當掛上電話時,她情不自禁的微笑,快樂湧人心底,整個人完全放鬆。
終於撥雲見日了……
可是如果在得知道消息後,立刻飛奔回達夫的懷抱裡的話,豈不等於公開表示她是個心胸狹窄、為情負氣出走的女孩子嗎?何況讓大家都知道她在吃醋,是一件多丟臉的事啊!
不行不行,不能這麼理所當然的衝進他張開等候的臂彎裡,那豈不是反映出她的虎頭蛇尾,她之前轟轟烈烈的大手筆作風反而徒添笑話?
唔……,她一定得想個辦法漂漂亮亮的回去才是!
但要如何做得漂亮俐落?嫣嫣苦思之餘不禁自嘲,為何總是她在動腦筋?追求他時也是耗掉了她好幾萬個細胞,這下如果回到他身旁,她已打定主意將天大的事都交給他發落。
她絕對要當個盡責的「閒妻涼母」!
☆ ☆ ☆
台北.竹之風日式料理店
「打死我絕不吃那個。」
「吃日本料理而不吃生魚片實在是太笨了。嗯!鮮美滑腴,過癮!」
「野人,茹毛飲血……」她一邊發出嘖嘖聲作噁心狀。
「不與你一般見識,我們大和民族對生食可是專家,發明創造多少鮮味吃法」
「恕難苟同。」
「來吧!吃一塊,不然你吃這個好了。」
「章魚片?看起來挺可口。」
「上好的生章魚片在吞入喉時還會用吸盤吸住——」
「呸!」將剛入口的「美味」完整無缺的噴出來,小敏杏眼圓睜。
「我是指生的,這燙過了呀!」關夫賊笑,卻放作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