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自天上下凡的小小仙子,漾著小巧的笑意,眉眼間有說不出的可愛動人。
他的呼息有些急促起來,胸口不自覺地怦然悸動。
『小金。』有別於適才的歡呼,此刻的叫喚有著無比的溫柔。
就像是低低呢喃著,一個甜到沁入心底深處的美好符號。
小金有些羞澀,雙手擰縐了裙擺,亮晶晶的大眼睛害羞卻勇敢地迎視著他。
沒什麼的,一步一步走向他就對了,告訴他你已經準備好了要當他的假新娘,請他安心處理婚事,不會節外生枝的。
『小金。』她來到面前,他的低喚已成淡淡的心痛,因為他看到了她泛紅的眼圈。
『公子,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她對著他的衣襟講話。
他輕輕地歎息,『都是我的錯。』
她倏地抬起頭,眼帶驚疑,『公子‥‥』
『我那一日太莽撞了。』他語氣真摯地道:『沒有顧及你的自尊,就硬要你接受那些聘禮。』
她的疑惑化為激動,哽咽道:『公子,不關你的事,你別把過錯都往身上攬,是我
的錯,我那一日的反應太過激烈了。事實上,我今晚就是要來告訴公子,我會認真扮演好我的角色,一定不會給公子添麻煩。』
千歲不語地凝視著她。
『是真的,我之前‥‥想太多了。』她的小臉紅了紅。『至於想些什麼就甭提了,總而言之,我都準備好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都可以。』
聞言,千歲心底被月色和她所鼓蕩起來的萬千柔情,登時被愧疚所取代。
可惡,他在想些什麼呀?
怎麼可以對小金生起異樣之情呢?她是個多麼好的姑娘,寧可犧牲清白之名來陪他演這齣戲,他非但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回饋和謝禮給她,反而還對她心猿意馬起來。
伍千歲呀伍千歲,你真是個天上地下絕代無雙的大混蛋。
『小金,婚禮尚未舉行,你還有反悔拒絕的機會。我很抱歉,之前太急著解決自身的麻煩,忽略了你的名節和清譽,女子最重要的莫過於此,我卻近乎兒戲地要你拋開顧忌,就為了幫我這個忙。』
她睜大了眼睛,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也就是‥‥』千歲稍嫌艱難地解釋著,『你現在還是可以拒絕我,轉過身,忘掉這一切,帶著弟弟自由離去。』
小金的唇色褪白了,這幾句話她聽懂了。
『你‥‥你不需要我了?你要我走?』她的大眼睛裡盛滿了晶瑩滾動的淚水,威脅著隨時要掉下來。
他的胸口猛地一震,屏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公子,你不要我了。』她小小聲地說,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全身輕輕地顫抖起來。
千歲連忙扶住她宛若要墜落的身子,急促地低呼道:『不,不是的,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我要你,一直都要你,只是我生怕自己不值得你這樣付出啊!』
她一震,閃動的淚眼望入他眼底。
他們的對話幾時變成這般親匿危險?彷彿只要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讓平靜現實底
下的澎湃情感狂湧而出。
不可以,她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複雜狂亂的感覺,打算認真的扮演好假新娘的角色,不可以再被蠱惑失去清明的理智。
再這樣下去,事情會越複雜,心痛會越沒完沒了。
『公子,我們有過約定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小臉擠出一朵笑容。『別跟我客氣了。』
千歲一怔,面對她佯裝平靜無波的笑臉,不禁有些悵然若失,又有些鬆口氣。
『你真的不後悔?』他不帶一絲私人情感地問道。
她嫣然一笑,『小金說過了,公子的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你不怕等到這件事結束,會被世人誤會了你的名節?』
『反正這一切都是假的嘛,我不會當真的。』她甜甜嫩嫩地道,『既然我不當真,又何需管別人誤不誤會?』
他的心深深地一沉。
反正這一切都是假的嘛,我不會當真‥
她嬌嫩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刺破了他的心臟,可笑的是,這個『假婚約』本就是他要的,為何此刻他會反被這個事實所傷?
他強笑著,想跟她一樣瀟灑,卻發現他笑得好不勉強。
『你說得對,這一切都是假的。』雖然心有寸寸刀割的感覺,他還是認同地點了頭。『管別人說什麼。』
『太好了,如果公子也是這麼想的,那事情就更清楚了。』她臉上如釋重負,心底卻黯然神傷。『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回去睡了。』
『夜深露重,我送你。』他急切地道。
『不用了,別看我腿短,我走起路來很快的。』她一揚彎眉,笑意盎然。
千歲癡癡地凝視著她轉身要離去的背影,驀然出聲,『小金。』
她回頭看著他,『嗯?』
『明天跟我去見一位長輩好嗎?』他希冀地問道。
她甜甜一笑,『好呀。』
小金隨即離去,單薄的身子恍若隨時會被夜色掩沒。
『那麼‥‥明天見。』千歲的指節掐緊欄杆,控制著不讓自己衝過去緊緊抱住她纖小的身軀,讓他的手掌溫暖她冰冷的指尖。
夏夜露重,她一定覺得有點涼。
只是他什麼都不能做。
『明天見。』她回首嫣然一笑,更加深了他的心痛和挫敗感。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月牙拱門的那一端,他狠狠地一擊欄杆,厚實的紅木乍碎,尖屑戳進了他的掌心。
可惡,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
□——□——□
衣裳總算做好了。
小金謹慎地將它拎起,雖然縫工歪七扭八,繡工慘不忍睹,但它畢竟變成了一件衣裳,一件布料輕軟舒適的淡紫色長袍。
『不知道公子會不會喜歡。』雖然衣服丑了點,但禮輕情義重,這可是她一針一線縫起來的。『不知道他會不會穿,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將衣裳捧在胸前,彷彿衣上已沾染了他獨特的氣息,一絲絲一縷縷地沁入了她的鼻端、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