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困難地下了床,強忍著身子的不適,將腳跟進拖鞋裡,然後用左手拎起點滴瓶,開始她漫長艱難的「解放之旅」。
等到全套解放程序都完成後,她又慢慢地蹭回了病床。
到最後終於舒服地躺上病床時,她感激得差點掉淚。
呼!從來不知道上個廁所也需要這麼大工程。
她在病床上心滿意足地微笑了五分鐘,接下來是左顧右盼,再來是抬頭望著天花板,然後是一長串的無聊……
無聊、無聊、無聊……
她瞪大著浮現紅絲的眼眸,完全體會出失眠人的痛苦。
無聊得要命,沒有衣服可以縫,沒有書可以看,沒有食譜可以研究,沒有地可以掃,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再打開電視機。
幸虧這頭等病房的電視機收得到第四台,她至少有HBO可以看。
整整一個早上,她都只能看電影打發時間,直到接連三、四個鐘頭的「阿拉伯的勞倫斯」結束後,她的眼睛已經酸澀得像從沙漠打滾過的了。
肚子咕嚕咕嚕地叫,看來老爸是完全忘記要幫她準備早餐了。
海藍很困難地翻動了一下身子,大大地歎了口氣。
「見鬼了,沒事留我在醫院裡面蹲苦牢嗎?為什麼我不能回去做家事呢?我為什麼一定要躺在遠裡浪費我的生命?」她開始滿腹牢騷。
指針慢慢地、慢慢地走到了十二點半,房門才傳來兩道輕敲聲。
海藍還以為是護士過來巡房或打針了,但是房門一開啟,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現時,她激動得差點跳下床迎接他。
「季費恩!」她活像看到了天使下凡。
他被她的熱淚盈眶嚇著了,連忙趕到床邊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如果不是活動不便的話。「你總算來了,我無聊到快發瘋了。」
「中午剛好有空,我就帶吃的過來看你。」他笑了,安心了不少,「無聊嗎?要不要帶一台掌上型的電動玩具給你?」
「不要,我寧可要全套的《天龍八部》。」她用左手抹了抹眼角,高興地笑道:「你帶什麼吃的來?」
「喜樓小館的鮮魚湯和刀削牛柳面。」他打開了食盒,撲鼻的香氣頓時繚繞海藍的鼻息。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又好笑又慚愧地道:「怎麼每次都是讓你幫我送吃的來,真不好意思。」
「別客氣。」他促狹地眨眨眼,「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她的心猛然一跳,「別開玩笑了,我會被你那票仰慕者打死的。」
「你怎麼知道我有一票仰慕者?」他微笑著撕開竹筷封套,先夾了幾條彈性香Q的刀削面餵她。
不知道為什麼,海藍也慢慢習慣這種親暱的舉動了,張口就含住食物,「唔,你長得這麼好看,在公司裡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對不對?」
費恩想了一下,「還好啦,我們公司裡的女職員並不太多,我們部門也只有一個女孩子。」
「我還不知道你從事什麼工作。」
他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笑容了,「你覺得我像在哪裡工作的呢?」
「星期五餐廳。」她想也不想就回答。
他手上的筷子滑了一下,差點掉進魚湯裡。「什麼?」
她無辜地道:「你長得這麼好看,不去做舞男實在太浪費了,一定可以賺很多、很多錢的。」
他抹著汗,乾笑了兩聲,「你就不介意未來的丈夫是舞男嗎?」
海藍很認真地道:「職業無貴賤,又不是殺人放火的勾當,有什麼好介意的?再說當舞男也很辛苦,要陪笑還要陪睡,如果能力不夠的話又會被嫌棄……總之,這一行飯也不是那麼好吃的。」
「什麼能力?」他啼笑皆非。
她的臉色紅了一下,「就是那種……讓人幸福的能力。」
「你指的是性能力?」
這下子她連耳朵都紅了,咳了幾下,「呃,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瞅著她笑,對這個趣意十足的梅蘭娃娃越來越有興趣了。「你指的不是性能力嗎?」
海藍又氣惱又羞澀地瞪著他,「你明明知道我說什麼。」
他輕輕地拂開落在她臉頰的髮絲,微笑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個很純情的少年郎,對自己的身體很尊重,所以我是不可能從事這項職業的。」
她沒來由地鬆了口氣,「真的?」
「不是職業無貴賤嗎?」他取笑她。
海藍臉紅,「那你究竟做什麼?」
「我……」不知為何,費恩突然不想讓她為自己職業的高危險性擔心。「我家有薄產,所以吃穿不虞,你嫁給我以後大可放心。」
「我又沒有要嫁給你,再說我也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問的。」
「你真的不嫁給我嗎?」他又用上同一招,轉移主題。
果不其然,聖嘴費恩再度成功地轉移梅蘭娃娃的注意力!
海藍皺眉,「說過幾次了,我想結婚,但是對像不會是比我高出好幾等的人。」
「你還是覺得我像花花公子、大眾情人?」他也皺眉。
「不能怪我,你必須承認像你這樣出色的男人,怎麼會娶我這種平凡又沒有什麼才華的女孩子,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我就搞不清楚你為什麼會看上——」她突然愣住了。
她知道為什麼了!
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歡她、想娶她,一切都是那串雪珍珠搞的鬼!
那串雪珍珠的傳說一定是真的,它必定有某種魔力能夠讓某人以為自己愛上了她
海藍心底複雜萬千,又歡喜又懊惱,一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費恩見她沉思的模樣,不解地問道。
她怎麼對他解釋呢?正常人是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的……
海藍傷腦筋地看著他,「其實你並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想娶我,而且事實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所以你不是認真想娶我的。」
他被她的話搞糊塗了,「我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我到底是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