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什麼?我……當然懂……」柳青兒黯然垂首,眸中的水霧凝結成晶瑩的淚珠,從她粉嫩的臉上滑落。 「我爹娘為了要保護我,在我面前慘遭嘶風城堡的人殺害……身為他們的女兒,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殺……」
一想起那場劇變,柳青兒便忍不住熱淚盈眶,數度哽咽得無法成言。
柳青兒的低泣聲令龍兮武猛然自紊亂如麻的心思中回神,他這才驚覺自己竟在無意中深深傷害了她。
他從未看過這樣的柳青兒,他以為她是很堅強的。因為即使是她面對著嘶風城堡的人,即使是她受到紫獠鳶的攻擊,抑或是她方才幾乎要命喪在狼牙鋼棒之下,他也從未見她掉過一滴淚,更遑論是如此脆弱而無助地低泣了。
的確,以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來說,她是夠堅強、夠勇敢的了,但她畢竟仍是個女子,總有著脆弱而敏感的一面。
龍兮武向來不喜歡女人過度氾濫的淚水,然而她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卻恁地惹人憐。自她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彷彿要將他整顆心給融化了……
望著梨花帶雨的淚人兒,龍兮武的心一擰,情不自禁地將她擁人懷中。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讓你這麼傷心……」他在她耳畔喃喃地安慰著。
或許是龍兮武的懷抱令柳青兒感到心安,她多日來強撐出的堅強,終於在他寬闊的胸膛裡崩潰。她像個孤獨無依的孩子似地失聲痛哭,將喪父、喪母之痛藉著泉湧不停的淚水宜洩出來。
龍兮武能夠體會她痛失親人的哀慟,他沉默地緊摟著她,體貼地提供他的胸膛任她發洩個夠。
第六章
「什……什麼?那個黑衣男子會施展魔法!」龍湑震驚不已地瞪著帶來這項消息的洪屠手。
「沒錯,那個該死的傢伙竟然用法術毀掉了我的狼牙鋼棒。」洪屠手咬牙切齒的模樣,令他原已醜陋至極的面貌更加不堪人目。
「他會施展法術?難道……難道那個黑衣男子會是……」會是那個被他除掉的哥哥龍澧的庶生子嗎?
龍湑隱約記得他那個眼中釘哥哥在嘶風城堡外偷偷養了個女人,那個女人還替他生了個兒子。不過,以暴風國厲行的一夫一妻制而言,住在嘶風城堡裡的王族們是根本不可能承認那名身份低賤的女人和那個私生子的。
然而,那名私生子身上流著龍澧的血是不爭的事實,也因此,他會展魔法就不足為奇了。
是了!那個黑衣男子一定就是龍澧留下的孽種,龍湑依稀記得那名私生子好像叫做…… 「龍兮武。 」龍湑咬牙切齒地念這個名字,污濁的雙眼佈滿殺機。
那個該死的孽種,竟膽敢跟他作對!
哼,留這個傢伙在世上恐怕會造成禍患,他一定要斬草除根地殺了那個臭小子,讓他們一家在地府裡團圓!
「洪屠手,我要你把那名黑衣男子給除掉!」
「要我除掉他?」洪屠手兩眼一翻,半譏諷地說:「那個男人可是會使用魔法咄,我和他打鬥豈不吃虧?」
「你大可不必和他正面交手。 」龍湑露出一個緘府甚深的詭笑。
「你的意思是……要我偷襲他?」
「沒錯,在他還沒來得及施展魔法之前,就將他給解決掉。 」
「這……」洪屠手聞言不禁暗自心驚。
龍湑說的方法,怎麼跟自己打算用來對付他的計劃如出一轍?看來,不能小覷龍湑這個詭計多端的老狐狸。
「怎麼,沒把握?」龍湑誤以為洪屠手的遲疑是怕他不是龍兮武的對手,故轉而誘之以重利。 「事成之後,任何的酬勞隨你開口,只要你說得出,我一定做得到。」
「哦?沒想到龍湑君主竟這麼大方?」洪屠手懷疑地看著這隻老狐狸。
「那當然了,」龍湑堆出虛假的笑容說道。 「你替我除去了心腹大患,我當然要好好地酬謝你。」
哼,要擺平這個頭腦簡單的蠢矮子還不容易?只要在事成之後殺他滅口就好了, 一個死人又怎麼能對他提出任何要求?
「既然如此,我有一個條件。」
「哦?是什麼?」龍湑挑眉一問。這傢伙還真煩人哪!
「先讓我看暴風國的鎮國之寶—— 『定風石』一眼。」
只要他一見著「定風石」,便會立刻將它強搶過來。等到「定風石」得手之後,誰還理他什麼黑衣男子或是柳青兒?
他洪屠手效忠的對象只有暗黑王一人而已,其他的人休想指使他。
「什麼?你想先看「定風石?」龍湑沒料到他會開出這個條件。
「沒錯。」
兩個男人爾虞我詐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彼此各懷鬼胎、一肚子壞水。
「想要看「定風石」是沒問題啦!只不過呢……定風石此刻被我用魔法封嵌在黑風洞之中,必須等到「七日祭」過後才能取出。」龍湑可不是省油的燈,他雖不明白洪屠手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但是他防人的心眼特多,因此他絕不可能讓洪屠手得償所願。
「原來是這樣。」頭腦簡單的洪屠手果真信了龍湑的說辭。
「所以……我看不如這樣吧!」龍湑為了洪屠手的好騙而暗笑在心底,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只要你替我辦妥一件事——不論是除掉那名黑衣男子龍兮武或是捉回柳青兒,我就給你看『定風石』;而如果你這兩件事都幫我辦妥了,我還可以大方地將『定風石』借你回家好好地鑒賞幾天。」
「此話當真?」洪屠手聞言一喜。
在他看來?要捉回柳青兒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簡直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唯一棘手的就是那個會施展魔法的黑衣男子——龍兮武。
不過不礙事,他可以趁龍兮武不備之際施展奇襲,一舉砍掉那傢伙的項上人頭。如此一來,少了龍兮武那個護花使者,還怕柳青兒不手到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