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拉開冷面蒼鷹的衣襟才發現,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個楓葉形的扁平鐵盒。她下意識打開那個鐵盒,才發現盒子裡有許多體積極小的軟鐵片。仔細一瞧,那些軟鐵片全是楓葉形狀,只要將內折的葉尖攤開,就成了只鐵楓葉。
這倒底是什麼東西?
沐靈納悶地將那隻鐵楓葉重新折好,放回鐵盒內,心想還是應該趕快處理他的傷口才是。
沐靈回過神,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由右肩劃至左腰的長長傷口,那皮開肉綻的傷口上沁著濃濃的血腥味。
當傷口映入眼底時,沐靈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慌張地別開臉,拚命忍住胸口翻騰的嘔意,眼淚卻已經不受控制地落下。
那麼大一道傷口留在身上,他……這樣還活得成嗎?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能瞎扯一堆讓她生氣的話,這人是瘋了不成!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抹低沉而破碎的語音揚起。
「你……在……為我……流淚嗎?」他輕喃著,原本深邃的黑眸失去了光華。
「沒有!」沐靈胡亂抹乾淚、瞪著他。
冷面蒼鷹慘白的唇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吶吶地道:「你走吧……潛進冷泉有一條通往豫宮外的通道……」
豫宮?這是什麼地方?
「我不走!」沐靈的答案讓他意外地揚起眉。
「沒給我答案前,我不會走!」沐靈語氣執著。
果然像沐靈的風格。「你……該不會……想幫我吧!」他不由得啞然失笑,卻因此牽動了傷口,兩道濃眉在眉心糾結。
他的笑再度喚醒沐靈的回憶,為什麼她老是會把他當成洛索寒。
縱使冷面蒼鷹面色若冰,她還是有辦法將洛索寒的模樣套在他的臉上,為什麼呢?
沐靈雙目沉靜地望著他,思緒又不自覺地飄遊。
「檀木櫃裡有些藥……」
「我先扶你躺好。」沐靈斂眉垂眼,暫時拋開那些謬思,吃力地扶著他上榻。
那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把沐靈折騰得氣喘吁吁,冷面蒼鷹則因為牽動傷口而痛得齜牙咧嘴。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身形壯碩結實的男子會重到讓她無法負荷。
沐靈抹去了額上的薄汗,卻忍不住問:「是誰如此狠心,在你身上劃了這麼長的一道口子?」
雖然自己也是習武之人,但她從沒傷過人,身上的佩劍頂多是自衛防身用,真正出鞘卻也沒幾回。
冷面蒼鷹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讓沐靈忍不住頻頻皺眉。
「因為我殺了他一家人……」冷面蒼鷹冷冷擲出這一句話,那死白的唇瓣扯著自嘲的笑,嗓音不自覺透露濃濃的莫可奈何與……孤寂。
「為……什麼?」沐靈的心不由得漏了節拍,被這個答案嚇住了。
冷面蒼鷹將她的反應置諸腦後,瞥過頭對她冷冷低喃:「任務!我是……東廠殺手組織……之首……」語落,他的神情出乎意外的冷漠。
東廠!她竟然會落入東廠殺手組織的手裡,這麼說來,一直窮追不捨的殺手是東廠的人,目標是她與妹妹?!
沐靈屏住氣沉默了起來,腦中所有的蛛絲馬跡,隨著這個答案串連成一張密不可分的大綱。
她終於明白當日洛索寒的擔憂,她不知道自己該開口說些什麼,只是旋身走向檀木櫃。
冷面蒼鷹看著沐靈的背影,一抹苦笑揉著長長的歎息,落在這寂冷的深夜裡。
感覺到那強襲而來的暈眩,他臣服了。
第五章
沐靈一打開櫃子,便被櫃內一應俱全的各式藥瓶及包紮用品震懾在原地。
她知道,殺手也是人,同樣也是血肉之軀、會受傷也會痛。但為何這些人在取人性命時,卻沒有半點心痛的感覺,也沒有所謂的於心不忍?
她斂眉看向榻上的人,竟然有些迷惘。自從遇到冷面蒼鷹後,她發覺自己的心思愈來愈難掌控。
她竟然沒有趁這個大好機會逃走,難道只為了救這個十惡不赦的人?
千百個為什麼在腦中盤旋,腦中紊亂的思緒逼得她的頭隱隱作痛。
她取出標示各項功用的丹瓶,拿了一些泉水幫冷面蒼鷹將身上的血跡給洗淨。
「唔——」
聽到他痛苦的輕吟,沐靈的手不禁停了一下。「對……對不起。」
「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冷面蒼鷹因為痛意而轉醒,他低啞的嗓音揉著自嘲。
不知為何,他不堪的語氣竟惹得沐靈的心微微泛疼。俏臉蒙上一層陰影,沐靈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因他的話感到心疼。
她緊抿雙唇,為自己突生的想法感到莫名,一雙小手則放軟了手勁,動作更加小心。
「楓葉鐵盒裡的東西是什麼?」沐靈沉默半晌,在為他做簡單包紮時隨口問。
「不關你的事!」他勉強抬起頭,冷然的唇逸出了這一句話。
冷面蒼鷹那漠然的語氣再一次讓沐靈的心微微一窒,他的話輕而易舉為兩人之間劃出了一條界線。
她不該越界的,縱使她好心地為他包紮,也並不代表兩人之間的對立會因此消弭。
她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他捉回來的囚犯,怎麼會有資格探索他冷酷面具隱藏下的東西呢?
沐靈瞬即揮去受傷的感覺,冷哼一聲。當她正想離開時,一股蠻勁使來,她手中的綿布飛脫而出,唇再一次被攫住。
「放、放開……」沐靈完全掙脫不了那鐵般的束縛,只感覺唇上一抹溫熱,一個引人心悸的吻在她毫無防備之下,穿透她的靈魂、控制她的心緒。
被熱情掩沒的感官深刻感受到那抹唇的熱力,口中譴緩著屬於他的味道,沐靈抑不住地全身發熱,依著本能回應他的糾纏。
當如火蔓延的悸動狂潮,強烈沖刷理智的瞬間,沐靈對自己輕而易舉就被他煽動的反應感到無比羞愧。
她猛然拉開兩人即將失控的狀況,瞠目結舌地摀住唇,恨自己莫名其妙地迎合他的探索。
「你喜歡我的吻……」冷面蒼鷹瞅著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冷然勾出一笑,狠心地點破了她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