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狗嘴裡登時發出「嗚嗚」聲,同時一頭竄入床鋪底下,不論王學舜怎麼勸,怎麼拐騙,它硬是死也不出來。
「知道怕了吧!」王學舜冷哼一聲,「知道怕了就趕緊上床給我趴著,我沒叫你動你就別亂動,否則……」
此時,客廳內忽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給我好好的反省反省,回頭我再來收拾你!」王學舜又丟下一句狠話,隨即走出畫室,一路走下樓,來到客廳。
不知何時,王景禹和王太太夫妻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閒聊,一見王學舜走下樓,王太太不禁微愣,「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我哪有變成什麼樣子!」王學舜的態度十分冷漠。
「你變瘦了……」王太太一臉的痛惜。
王學舜面無表情,「媽,我很好,你就別擔心了。」
「可是……」王太太正想說些什麼,一旁的王景禹已搶先開口:「老太婆,我肚子餓了,快去煮飯吧!」
言 王太太知道他有意支開自己,他們父子倆才有單獨談話的機會,當下點點頭,「好,我馬上去準備。」
情 話聲剛落,她拿著兩大袋去市場買來的菜,然後走入廚房。
小 待她走後,父子倆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片刻工夫,廚房裡已傳來一股濃濃的菜味香。
說 只見大狼狗聞香下樓,一步步、一步步,躡手躡腳的走去廚房,接著便聽見王太太的驚叫聲:「天啊!你又多久沒吃東西了?怎麼一身的排骨……」
獨 大狼狗接著發出幾聲怪嘶,彷彿是在向她告狀。
家「別急,別急,我幫你買了罐頭,現在就弄給你吃……」
王學舜一肚子火,正準備衝去廚房賞它兩腳之際,王景禹忽然開口:「還是沒有廖小姐的消息?」
「沒有。」王學舜把抬起的臀部又放下,搖搖頭。
「我一向不想過問你的事,現在——」
「現在最好也別過問!」
「我並不想過問。」王景禹淡淡一笑,「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父親,那麼我就有權力提供你一些我的建議。」
王學舜頭一低,沒有回話,也不敢正視他。
或許,他知道自己這陣子的不對,也可能他需要的是別人在一旁提醒,甚至是給他一記當頭棒喝。
「這世上有很多事不能強求,金錢、權勢、地位……還有男女間的情感。咱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屬於你的一定跑不掉,但如果不屬於你的那也強求不到。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
「爸,你又不是我,你怎能體會出我心裡的感受?好聽的話人人會說,一旦自己碰上時,還會這麼說嗎?」
王學舜搖搖頭,一臉黯然,「自從她走了之後,我的人生便成了黑白、死寂,毫無一點生氣——」
王景禹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我不認為我兒子會那麼沒出息,雖然我真的很不想這麼說你!」
「爸,你說什麼!?」王學舜立刻變臉。
王景禹神色依舊,「她若是三個月、三年、甚至是三十年音訊全無,難道你也準備這樣過一輩子?」
「我……」王學舜渾身一顫,無言以對。
他也曾想過類似問題,可是卻沒父親想得那麼深遠。倘若她一直沒有訊息,那麼是否意味著他遲早都要去面對這個問題!?
王景禹話聲一頓,接著又說:「凡事老天都已注定,你根本不必去強求,何況你也強求不到。如果我是你,我會把思念她的心轉移到自己的畫筆上……孩子,你真的不能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王學舜沉默許久,實話實說:「爸,可是我……我是真的想念她啊!」
「唉!」王景禹輕歎一聲,「說不定她此刻也在想念你,但也有可能她現在過得很好;孩子,聽我的勸告,把這件事交給老天爺,你現在需要的是振作,絕不能再過這種生活了。」
王學舜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王太太已在一旁的飯桌上呼喝著:「飯菜都弄好了,快上桌吧!」
王景禹聞言後隨即站起身,臨走去飯桌前,還輕聲說了一句:「我這番話也是你母親的意思。」
王學舜一聲不吭的站起身,隨老爸走去飯桌,一家人便在桌子上,默然無語的吃了起來。
已有好一陣子,王學舜沒有品嚐老媽的手藝,因此,他一上桌後,整個人的胃口都隨之大開,加上老媽在一旁猛夾菜放入他碗裡,一餐飯吃完,他肚子都快撐破了。
吃完飯後,已是晚上八點,夫婦倆似乎還不急著走,硬是拉著王學舜去客廳裡聊天。
天下父母心。這世上的父母親有哪個會忍心見自己的子女變成沒有元氣的模樣?何況王學舜根本是在折磨自己。
「阿舜。」王太太再三叮嚀:「我給你帶來一些菜,沒事你可得自己弄來吃啊!你看看你瘦成一副什麼樣子……」
王學舜一臉無奈地望著她,「媽,我知道啦!」
「阿舜,其實你也不必擔心。」王太太笑得有一絲絲神秘,「過陣子李大嬸那兒准有好消息傳來。」
「李大嬸?」王學舜一愣,「什麼好消息?」
王太太笑吟吟地說:「就是李家大妹子啊!她剛大學畢業,找工作也不太順利。我的意思是說……乾脆你們倆就交個朋友,看看能不能談得來,湊和著過一輩子算了!」
「什麼?」王學舜整個人登時從沙發上彈了起身,傻了眼,「媽,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別嚇我好不好?」
王太太不以為然,「這跟什麼年代有哪門子關係!我只知道我兒子不肯回家住,欠缺一個人陪他作伴,而且還需要人照顧。」
「媽……」王學舜慢慢地坐下來,眉頭緊皺,「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有大傻陪我作伴就已足夠——」
此刻,王太太沒說話,但那隻大狼狗嘴裡竟發出「嗚嗚」聲,一副提出嚴重抗議的模樣。
「再這樣下去,連大傻都不願跟你作伴啦!」王太太搖搖頭,輕歎一聲,「打從你十八歲離家那天起,我就一直認為我兒子最有骨氣,可是今天你……你真的令我很不瞭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