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這世上已找不出任何語言,或是文字可以表達廖蕙緗此刻的感受。
面對這樣的場面,她甚至連笑都笑不出來。
當他二人來到台北市某一知名的飯店時,廖蕙緗才完全搞清楚,這並非什麼應酬,而是一些大男人的私下較勁。
除了張志哲,在座的還有另外四個男士,他們身邊的女伴無一不是情婦級人物,和廖蕙緗的情況是一樣的。
這四個男人的衣著打扮,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和張志哲有些神似,一眼望去就可以得知,他們和張志哲有著相同的社會地位。
廖蕙緗暗暗觀察他們身邊的女伴,有的比她還年輕;有的比她更具姿色,但舉手投足間都有相同的魅力,足以迷倒眾多男子。廖蕙緗心想,如果自己是個男人,是否也會身陷其中!?
她們的媚功嗲勁,廖蕙緗自歎弗如,尤其是她們勸酒進菜的功夫到家,除了張志哲,那四個男人一個晚上嘴巴笑得沒合攏過。
今天張志哲心裡顯然不是什麼滋味,他甚至後悔自己當初不該決定帶這個花瓶出門的,儘管她本就是一個花瓶。
為什麼別人的花瓶可以把角色扮演那麼成功?為什麼自己身邊的花瓶就真的跟個花瓶似的,酒也不會喝,拳也不會劃?
張志哲搞不懂,可是卻已暗暗下了決定——這是他第一次帶她出門,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他心裡在想什麼,廖蕙緗並不清楚,她只知道他臉色有點怪怪的,至於為什麼怪?她完全不明瞭。
一餐飯吃完已是九點多,廖蕙緗和張志哲是最後一對走出飯店的;一踏出飯店大門,張志哲便忍不住的發牢騷:「帶你出門真是的……什麼都不會,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廖蕙緗一愣,「我……我做錯了什麼?」
張志哲臉色凝重,「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你這個人太死板,再熱鬧的場面有你在也會顯得很無趣!」
「我……我不懂。」廖蕙緗真的不知道哪裡錯了,眼眶已紅。
張志哲雙手一攤,「你為什麼不去學學那些女人?她們如何服侍自己身邊的男人,你不會依樣畫葫蘆嗎?」
「我……」廖蕙緗一臉委屈,「我真的不懂,我不知道,我不會啊!」
「你不會學嗎?」張志哲面色鐵青。
廖蕙緗沉默一下,「志哲,在我看來那些都是虛假的舉動,難道你在乎的只是那些?」
張志哲聲音一沈:「這世上有許多東西本就是虛假的,尤其是這種場面,可是男人卻吃這一套,我也一樣!」
話聲一頓,他接著又說:「在家裡和外面的情況是不一樣的,有些事我可以順著你,但在某種情況下你必須順著我。」
廖蕙緗雖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餐飯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場面?但她還是願意忍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次——」
張志哲冷笑一聲,打斷她的話:「像你剛才那種表現,我還敢有下一次嗎?」身子一轉,舉步走出,「我另有應酬,你自己回去!」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望著那輛消失在車陣裡的計程車,廖蕙緗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下。
直到現在,她仍沒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心愛的男人只會在乎她的rou體?只會在乎一些完全的虛假動作?難道自己的心意,為他付出的一切他都感受不到!?
她需要的愛情並不是這種類型的啊!
廖蕙緗擦乾臉上的淚水,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紛亂無章的思緒,使得她一下子根本無法平靜。
今天下午張志哲跟她說的那番話教她深受感動,跟他交往這麼一段時間,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從來不曾讓她如此感動過。
不論怎麼說,她還是可以感受到他對自己的一番情意,即使是少得可憐;即使那或許根本不是愛,可是她還是相當在乎這個男人。
他們之間欠缺的可能是時間,也可能是彼此的溝通不夠,說不定再過一段時日情況便可改善,廖蕙緗一直這麼暗暗告訴自己,混亂不已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行走間,她忽然聽見一陣狗吠聲,再走沒幾步,面前已是一家寵物店。
這家寵物店內陳列了許多貓狗,體型很小,很可愛,廖蕙緗忍不住駐足觀望,眼神已在某一個籠子上凝住。
籠子內躺著兩隻「馬爾濟斯」,似乎才斷奶不久,其中一隻見到廖蕙緗立即迎面走近籠邊,猛搖著尾巴。
廖蕙緗心情登時好轉,情不自禁的將手指伸入籠內。只見那隻小狗頭一伸,又舔她的手指,又原地打轉,顯得興奮極了。
廖蕙緗心念一動,隨即走入店內,不久,她懷中抱著那只兩萬元成交的馬爾濟斯,走出那間寵物店,接著才去路邊攔計程車。
***
時光如梭,歲月如流,轉眼之間已逾一年。
是不是世上的男人都喜新厭舊?這一點廖蕙緗並不清楚,她只知道張志哲來找她的次數已愈來愈少,有時甚至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他的人影,加上他每兩個月去大陸一次,二人能見面的次數實在是少之又少,幾乎用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
在投注下太多情感而得不到一點一滴的回報時,廖蕙緗漸漸地把自己的情感轉移到那隻小狗身上。
每天不管在任何時候,廖蕙緗經常都會對著那隻小狗說話。
或許是她真的太無聊了,也可能那是她的唯一寄托。打從她和張志哲住在這間屋子,這一年來,連她自己也沒想到這隻小狗居然會在她生活中佔有那麼大的份量。
「我是傻女孩,你是小傻……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倆都很傻……」
廖蕙緗打開冰箱,拿出一些狗罐頭內的食物放在一個小盤裡,小狗非常柔順地吃著,那慢條斯理的模樣,幾乎讓人懷疑它根本不是一隻狗。
廖蕙緗坐了下地,將背靠在牆壁上,雙眼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它,漸漸的,竟走入自己的思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