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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這裡離淡水雖然仍有一大段距離,但少了建築物的阻隔,海風順暢的拂上陸地,和城市裡的氣息是不盡相同。

  王學舜仍以不疾不緩的速度在大度路馳騁,當他來到某一處時,他的一雙眼睛倏然一陣擴張。

  只見前方百來尺處停放著三輛警車,一大群警察站在路邊,手上拿著指揮棒。紅色的燈光,隨著他們擺動的右手在空中晃動不已。

  「糟了!」王學舜的心怦然一跳,念頭不自主的在腦海裡一閃,趕緊再三叮嚀:「前面有警察,拜託你,萬一被他們攔下,你可千萬別開口說話。」

  「好,我知道。」廖蕙緗嘴裡雖然這麼回應,但身子骨已止不住開始顫抖。

  王學舜可以感受到她的驚駭,不免安慰她說:「你別緊張,我經常遇見這種陣仗,可是從來不曾被他們攔下過……」

  言及此處,「嗶!嗶!嗶!」一陣哨音突然響起,不遠處的一名警察以指揮棒代手的向王學舜招了招,示意他停車受檢。

  王學舜慢慢的將機車騎向路邊,雖是滿腹緊張,但臉上仍然綻放出一抹笑容,「這麼辛苦,還沒睡啊!」

  兩個警察此刻就分站王學舜左右兩邊,其中一名將機車上的鑰匙一扭,引擎隨即熄火。

  「麻煩你,把駕、行照拿出來。」那名警察伸出了右手。

  王學舜拿出皮夾,將裡頭的行、駕照拿出,然後遞了過去,「我違規了嗎?」

  那名警察一聲不吭,來到機車後方,開始打量那塊牌照,接著取出無線電對講機與勤務中心聯絡。

  坐在王學舜身後的廖蕙緗此時此刻渾身顫抖不已,王學舜既不能開口提醒她,只得將雙手伸向自己腰間,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廖蕙緗十分用力的抱著王學舜,內心的驚駭有如濤天巨浪般起伏不止。她不知道自己將受到什麼樣的盤問?她更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

  一陣短暫的沉靜後,那名警察又來到王學舜身旁,仔細核對駕照上的照片問:「你的駕照號碼是?」

  王學舜咧嘴一笑,隨即說出自己的身份證字號。

  那名警察面無表情的將行、駕照遞還給王學舜,「你可以走了!」

  「謝謝。」王學舜發動機車引擎,還不忘消遣他兩句:「我每個禮拜都得經過這裡許多次,從來不曾被你們攔下——」

  那警察打斷他的話:「來這裡的少年郎都是存著飆車的心理——你的車速太慢,我不得不對你起疑。」

  王學舜笑得更邪惡,「速度太快總免不了要超車,到時若是人衰,被別人在背後敲一記悶棍那可怎麼辦?」

  「有時騎太慢更可能挨悶棍!」那警察似乎不想理他,轉身走去警車旁,繼續搜尋所謂的可疑份子。

  王學舜轉頭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右手倏然一擰,機車便如箭一般的飆出。

  ***

  自從廖蕙緗在無意間闖入王學舜的生活後,對王學舜而言,他的世界已起了不小的變化。

  為了自己的一份感激,廖蕙緗很自然的負起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工作,不僅料理他的三餐,甚至還把這間凌亂不堪的窩打掃得一塵不染。

  除了一些少數的異類會不去在乎自己的週遭環境,這世上還是有絕大多數的男人會去整理自己的居家環境,但那個人絕不會是王學舜。

  是不是每個藝術家都像他一樣?王學舜並不瞭解,然而他卻很瞭解自己——要他動手整理屋子,那得等他有一天成了大畫家之後再說。目前,他是絕不考慮。

  今天是星期假日,出乎廖蕙緗意料之外的,一大早,兩人一狗便共乘一輛機車,離開淡水,一路朝擁塞的台北西門町而來。

  那隻大狼狗似是早已習慣這種模式,這會兒一動不動的趴在機車的油箱上,兩條前腿則架在把手當中的油表上,一副酷斃的模樣。

  廖蕙緗不止一次的問王學舜他們要去什麼地方?王學舜沒做正面答覆,只告訴她,他是來賺錢的。

  早上十點,王學舜來到西門町的立體停車場,將機車寄放好之後,隨即帶著廖蕙緗走向來來百貨公司旁的那個小廣場。

  言「你來這裡賺錢?怎麼賺?」廖蕙緗始終搞不懂。

  情「當然是畫人像賺錢嘛!」王學舜走去一旁的獅子林商業大樓,剛踏入大門,不遠處的一名老頭即笑吟吟的迎上前來。

  小「陳伯伯,好久不見啦!」王學舜打聲招呼,朝一間小屋子走去。

  說 那老頭溜了廖蕙緗一眼,趕忙跟在他身後,「你去哪裡拐來這麼漂亮的小丫頭?」

  獨 王學舜淡淡一笑,「別誤會,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他在角落拿起一頂很大的遮陽傘,一張涼椅,另一手則抓著兩張圓板凳,「陳伯伯,上回我留在這兒的畫具還在嗎?」

  家「在!在!」那老頭從一木架上取下一個餅乾盒,兩人隨即走出那個小房間。

  來來百貨公司與獅子林商業大樓僅十來步之隔,中間一小塊廣場乃是屬行人徒步區,每逢假日,這裡都會有許多人閒逛。

  王學舜架好遮陽傘,擺好涼椅、板凳,一陣忙碌後,接下來便是等待客人上門。

  遮陽傘下垂掛著幾張人像的樣品,廖蕙緗雖然不懂得作畫,可是卻也分辨得出他的筆下功力。

  「你畫得真棒……」廖蕙緗忍不住發出讚歎:「本來我還一直很懷疑,跟你相處了整整八天,我從來也不曾見過你畫畫,也沒看到你的作品……。」

  王學舜這八天沒有作畫,那是因為他的心情尚未完全調適過來。他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更不想浪費自己的心血在一張不可能完美的畫紙上。

  他甚至連提筆的氣力都沒有。

  至於他的作品為什麼一幅都見不著?原因是被他放了一把火全燒成灰燼了,在極度的挫折感下,他居然一幅都不保留,真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是否可以稱之為「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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