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薇不讓他有絲毫開口說話的時間,接著又說:「因為你讓我的印象太深刻,因為我愛你;我不忍心失去你,所以我寧願當一個孤魂野鬼,至少能讓我跟在你身邊,照顧你,幫助你。兩年……」
聽及此處,鍾宇帆混身上下的血液一陣沸騰,「你……」他忍不住轉頭凝視著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難怪他可以從一個跑馬路的業務員,在短短的兩年之後成為經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如果你的記性不差,應該還記得漢威公司那筆一千多萬的生意吧?」林書薇淡淡地說,整個人已平靜下來。
鍾宇帆怎麼會忘記?這輩子他死也不會忘記,就是做到這筆生意才從三個角逐者中脫穎而出,成為晨皓公司的經理。
一筆全公司卯足了勁都爭取不到的生意,一筆原本談不下來的生意卻讓鍾宇帆獨佔鰲頭,搞了半天是拜她所賜。難怪這兩年期間他可以走得超乎尋常的順利,難怪他……
「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跟隨在你身邊,默默的照顧你……」林書薇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雖然辛苦了點,但我一見到你平常笑口常開,我也就跟著樂在其中啦!」
鍾宇帆凝視著她,「你明知道這段期間我一直在找尋你的下落,你……為什麼不讓我見你一面?」
林書薇回答:「我怕嚇壞你啊!」
鍾宇帆很天真的說:「不會啊!你可以隨便找個人附身,這樣我不就可以見到你了嗎?」
林書薇沉默了一下,「哪有你想像得那麼簡單。對方必須和我發射出去的磁場相通,並非每個人都能讓我附身的。」
「書薇就與你的磁場相通?所以你才能附在她的身上?」
「是的,在我眼中看來,這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希望你要好好待她,千萬別辜負我撮合你們倆的一片苦心。」
「那麼你呢?這樣做你又能得到什麼?」
「我?」林書薇淒涼一笑,「在你們眼中,我只是一個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孤魂野鬼。我還能指望得到什麼?」
鍾宇帆凝視著她,不禁有感而發,「到今天我才明白,其實你們倆都很善良,我真的不應該聽信阿添仔的話,而誤解你的。」
「阿添仔是修行之人,必有其顧慮之處,他沒有錯,他的顧慮是對的。」林書薇眼神脈脈地癡望著他,似是心神俱碎。「其實你的決定也對,你也沒錯,我的確不該貪戀人世。」
「我……」鍾宇帆凝視著茶几上那杯符水,開始在內心裡做最激烈的抗爭,他是否有必要堅持先前的決定?
林書薇話聲一頓,接著又說:「我很感激你,今天讓我說出那麼多埋藏在心中許久的話。至於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不如就當它是一場夢吧!」
「我做不到!」鍾宇帆義正辭嚴地說:「大丈夫恩怨分明、飲水思源。如果沒有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說不定我還像個流浪似的業務員,我怎麼可能會不把你放在心上?」
儘管林書薇的眼眶裡仍殘存著淚水,但她還是笑了,「有你這些話就已足夠了……」那是一種欣慰的笑。「其實,我為你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舉手之勞。」
鍾宇帆搖搖頭,「對你而言那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卻是一份天大的恩賜;至少你為我所做的讓我有了成就感,光是這一點,我已不枉到人世間走這一趟了。」
林書薇注視著他,神色一片癡迷。
鍾宇帆毫不迴避她那灼熱的目光,十分嚴肅地說:「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會答應。」
「你說說看。」
「不論你是否遵守你對我許下的承諾,還是被阿添仔說中,你會不念舊情的凶性大發。將來不管發生任何事,你只能針對我,千萬不能傷害書薇。再怎麼說,她是無辜的。」
「這就是你對我的要求?」
「是的,唯一的要求。」
「對不起,我做不到。」
「你……」
「剛才跟你談了這麼多話,我已經看透了。你說得沒錯,人鬼殊途,我實在不應該繼續留戀人世,我應該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做我該做的事,過我該過的生活。」
「不!」鍾宇帆大吼一聲。
「我心意已決,你別再說了。」說話間,她伸出顫抖的右手,去拿茶几上那杯符水。
「不要啊……」鍾宇帆身一傾,準備去抓她的手。
然而,一件意料不到的事卻突然發生了——鍾宇帆忽然發現自己的身軀在瞬間僵硬,完全動彈不得。
林書薇拿起那杯符水,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同時臉上又顯現出一抹淒涼的笑容。「你知道嗎?你不僅酷,而且還很可愛,因為你居然會跟一個鬼談條件,你想可能嗎?」
「我求求你,千萬別喝啊!」鍾宇帆使勁地想掙扎,可惜仍然無法動彈。「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你說你愛我,那麼就求你聽我一次——最後一次,你千萬別喝啊!」
林書薇仍是神色癡迷地望著他,「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將來還會有很多次。因為,在人世間還會有其他的人,像阿添仔那樣厭惡在人世間遊走的陰魂。你遲早會面對相同的問題;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趁現在做個了斷!」
「我不會的!」鍾宇帆說得斬釘截鐵。
林書薇搖搖頭,「你別妄想改變我的決定,因為我不想再受到傷害了。我已經不能再受到傷害了,這一次我平復了,下一次呢?」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鍾宇帆愈說愈激動,眼眶裡已忍不住地浮現出一股淡淡的霧氣。
「我真的不應聽信阿添仔的話,準備那杯該死的符水讓你喝,使你的心受到傷害,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我錯了……」
「別再說了!」林書薇又深望他一眼,「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付出,你根本不必感激我。」
「我做不到啊!」鍾宇帆哭喪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