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備齊,我看是太齊囉!」葉旋在一旁回應。
阿添仔口中所指的東西,現就擺在鍾宇帆的身邊,計有別墅一幢、車子、電視、冷氣、冰箱、遊艇、機車、飛機、美金、英鎊、美國運通金卡、花旗卡、大來卡……還有兩大麻袋的冥紙。
這些東西雖然只花了鍾宇帆台幣三萬,但他的心意卻是無法估算。也許,這是他唯一能為對方做的事,他怎能不竭盡心力的去做?
阿添仔回頭溜了那些東西一眼,下禁打從心底地說:「我看你是真的很有心,相信她會走得很平靜的。」
「我……」鍾宇帆慘然一笑,「你能確定這些東西她一定收得到?會不會中途被別人搶了?還是……」
阿添仔打斷他的話,「你別擔心了,在她們那個世界總比咱們這個世界單純多了,何況據我所知,她在那兒還有很多人保護她呢!」
「因為她長得漂亮嘛!」葉旋插上一句。
阿添仔瞪了他一眼,接著又說:「待會兒我在作法的時候,請你們別出聲,更別任意走動,萬一亂了我的陣法,下回若想逮著她,恐怕就難上加難了。」
「好。」林書薇和鍾宇帆兩人點了點頭。
阿添仔瞪著葉旋,「你為什麼不回答?別人我不擔心,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你!」
葉旋苦著一張臉,「我……我怕我忍不住會想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老毛病,我最會失控的笑出來。」
阿添仔想了一下,「好,我不反對你笑,但請你笑在心裡,在心裡偷笑,懂吧?」
「我盡量。」葉旋點點頭。
阿添仔叱喝一聲,「不是盡量,是你非做到不可!」
葉旋聳聳肩,「好嘛好嘛,你那麼凶幹嘛?」
阿添仔忽然擺出一張很嚴肅的臉,「我怎麼可以對你不凶,萬一你胡來,亂了我的陣法,那會使我修行受損,元氣大傷的,你知道嗎?」
「瞭解!」葉旋點點頭。
阿添仔見葉旋答應之後,這才來到供桌前,點燃桌上的蠟燭。
當阿添仔燃香三炷,口中念了一段咒語,將那三炷香插入面前的香爐時,整個大殿的氣氛竟不自覺的凝重起來。
「佛祖在上,弟子阿添仔……」只見阿添仔像放連珠炮似地說了一長串,直到「急急如律令……定!」這句話出口時,他才閉上了那張烏鴉嘴。
一陣陰風忽然在殿內刮起,只見阿添仔身上的道袍鼓動著,手握桃木劍,整個人的身子骨開始顫抖、抽搐。
「哇靠!這小子羊癲瘋快發作了不成?」葉旋雖然笑在臉上,卻怎麼樣也不敢笑出聲來。
站在一旁的林書薇哪見過這種陣仗?這會兒死抓著鍾宇帆的手,說什麼也不敢放。
「孽障!看你往哪裡跑?」忽聽見阿添仔大吼一聲,不僅手上的桃木劍舞動得更賣力,連渾身上下也控制不住地顫抖抽搐得更誇張,只差一點沒口吐白沫而已。
葉旋想笑又不敢笑出聲,這會兒漲紅著一張臉,早已成了豬肝色。
只見他抓起一旁的抱枕,張開血盆大口一咬,以免到時自己真的失控地笑出聲,壞了阿添仔的法事,那肯定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阿添仔的吼聲才出,大伙很清楚明白的可以猜測出他已經跟那個陰魂在做最後的交戰,至於誰勝誰負,大伙都已經可以預知。
然而,正當阿添仔一個人獨角戲唱得正過癮時,一個任是誰也想不到的意外事件在眨眼間發生。
只見阿添仔渾身一頓,口中忽然連連呼喊著:「姊,不要啊!姊……快救救我……不要把我渡化啊……」
大伙不約而同的傻了眼,眼大如荔枝,嘴巴也張得很大,可是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阿添仔連連呼喊著,可是從他嘴裡發出的卻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調。
這個聲調對任何人而言,可能都是陌生的,但對鍾宇帆來說,簡直就是如雷貫耳。
鍾宇帆這幾天晚上都在同這個聲調交談,對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這時竟如狂濤巨浪般地湧現在他的腦海。
聽見阿添仔的呼喊聲,林書薇的心不自覺的一陣急促狂跳。他每叫出一個字,就好像一根針似地刺入她的心房。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比自己更瞭解自己說話的聲調,即使阿添仔是世上最優秀的模仿專家,他也不可能把林書薇說話的腔調模仿得如此唯妙唯肖,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大男人!?
鍾宇帆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一陣沸騰,當他正準備跳起身,做出什麼舉動時,豈料林書薇的動作竟比他更快。
「不要啊!」林書薇嬌叱一聲,忽然衝上前去,一把推倒正在渾身發顫的阿添仔,接著瘋狂的將供桌上的物品掃落下地,連桌子也被她掀了。
正處「起乩」狀態的阿添仔哪經得起她這麼一推,登時跌了個狗吃屎,臉部朝下,鼻血如霧一樣的噴出。
「哇靠,代志大條了!」
葉旋身不由己地跳了起身,趕忙來到阿添仔身邊,扶起他的身子,「添仔老大,你沒事吧?」
阿添仔抹抹臉上的鼻血,怒視著林書薇,彷彿想把她一口咬死那樣。
「我……對不起……」林書薇似是被自己的舉動嚇呆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哪來的勇氣做這麼殘忍的事?
阿添仔臉色慘白,元氣似已大傷,這會兒氣得渾身發抖。但很明顯的,現在的發抖與剛才的完全不同。
「我……我不知道……」林書薇餘悸猶存,不禁流下了眼淚。「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添仔老大,我看算了吧!」葉旋拍拍阿添仔的肩膀,於心不忍地說:「人家都跟你道歉了,一個大姑娘家哭得那麼傷心,你就原諒人家吧!」
阿添仔這時連一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哪還有多餘的時間說話?
林書薇抽泣著,「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你叫的那聲『姊』好像一把刀刺入我的心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