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還很虛弱——』
『我們『現在』要進去看她。』捷人打斷醫生的話,堅定地說。
『這......好吧!但是你們不能停留太久,讓病人休息最重要。』醫生說完後便離開了。
捷人向醫護人員交代完事情後,便讓奶奶他們帶著瑞雨先回去,他自己則留下來照顧瑞雪。
本來瑞雨還不願意離開姊姊,是喬奶奶再三對他保證捷人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姊姊,他才勉強地和他們回去。
捷人走進病房,一眼就望見瑞雪那張蒼白的小臉。
此刻的她是如此脆弱、纖細,就像是一尊易碎的水晶娃娃,他心頭立時湧上一陣憐愛不捨。
看他做了什麼好事,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
捷人心痛地坐在她身邊,不住懺悔著......
而在台北市的街頭,惱怒的瑞嵐正騎著機車,在馬路上狂飆,似乎想藉著疾風捲去他所有的羞惱和內疚。
是的,他內疚極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疼愛他的姊姊呢?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在替他的過錯找代罪羔羊,也是在替他的惶恐驚懼找一個發洩的管道。
他對不起姊姊,太對不起她了。
漸漸的,瑞嵐冷靜了下來,開始感受到被自責啃噬的痛苦。
他這一陣子被阿德牽著走,每天不是玩樂就是騎車載著女孩子去兜風,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功課好、意氣風發的江瑞嵐了。
他知道這樣不對,但他就是身不由己的想和阿德一起去瘋去玩,不想理睬現實;他不想和姊姊一樣挑起那麼重的擔子。
可是,他的良心又不斷的譴責自己......他猛然地搖頭。
當瑞嵐看到前方的行人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車子急衝過去的同時,他只記得自己用力扭轉車頭......
※※※
清晨的陽光穿遇窗子,輕輕地灑落在瑞雪的臉上。
她從一場迷霧中醒來,全身虛軟,力氣像是順著江水流失了一般。
她勉強抬起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柔和的白。
她到了天堂了嗎?她可以見到爸媽了嗎?
如果可以,她真想永遠埋在他們溫暖的懷中,不再離開。
『你終於醒了。現在感覺怎樣,好些了嗎?』
咦,天堂裡怎麼會有這個令她心痛又心動的聲音呢?瑞雪慢慢地朝聲音來源望去。
『怎麼會是你?』她以為自己在驚叫,但事實上,她只是發出了細弱的呻吟。
『你先別說請,多休息,什麼都別想。』捷人輕輕地撫著她的額頭,柔聲道。
『我一定是在作夢,你不可能對我這麼溫柔的。』
她的自言自語讓捷人又好笑又自慚;難道他真的那麼渾球,對她的態度都是壞到極點?
『是真的,我就在你身旁。』看著她荏弱的模樣,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心底某個冰封的角落慢慢地融化了。
原來她的模樣是這樣的惹人愛憐......他沒來由地想起她對待瑞雨時的溫柔笑語,對待瑞嵐時的諄諄用心,還有對待他的巧笑慧黠。
她和媽媽不一樣!他驀地領悟到這一點。
她溫暖、柔和、有愛心,她是個和媽媽截然不同的女人。
而他卻該死的瞎了眼睛,不知道她的好。
一想起自已以前對她態度,他就好想重重地踢自己一腳。
瑞雪沒有看到他臉色的變換,只是了無生趣地道:『是你救了我?』
『是的。你為什麼要想不開?』他一想到她躺在床上,血染紅了她白皙手腕的模樣,就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你為什麼要救找?』她望向窗外,心裡空空的。
她什麼都不想了,不想哭、不想笑、不想說話。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生命何其寶貴,你為什麼要輕易結束?答應我,你絕對不會再做這種傻事。』一想到幾乎失去她,他都快要瘋掉了。
經過這件事,他才知道她在他心中所佔份量之重,遠遠超過了他之前的想像。
如果是在平常,瑞雪必定會感動寓分,深深為他迷醉。
但是現在經過一次大刺激,她已經失去生存的動力了。
『瑞雪?瑞雪,你不要不說話。』捷人察覺到她異樣的況默,緊張地道:『你說說話啊!』
『說什麼?』她的語聲平靜無波。
『你為什麼要輕生?』
『我不想活了。』她簡單明瞭地道。
『為什麼?』
『不想活了還有什麼原因嗎?』她回過頭望著他,眼底的毫無生趣讓他一驚。
那個有些迷糊、很是溫柔,又熱愛生命的女子到哪去了?
現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蒼白虛弱又沒有生命力的人罷了。
『我居然傷得你這麼重!』他哀慟地低喊,痛心像一根鞭子細細地劃遇他的心臟,隱隱的痛楚漸漸地蔓延開來。
瑞雪不說話,視線再度回到窗外的那片藍天。
這樣的藍天,藍得好似要掩蓋住虛假,好像所有的事物都是這樣的純淨真實......然而,她知逍這都是假的。
她的生命中就是充滿著虛假!
對於捷人的話和誠摯的表情,她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因為她已經深深地埋進那個悲傷的世界中了。
捷人驚懼地望著她,大手顫抖地輕觸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
『瑞雪?』
『我累了,我想休息。』
『我......』
瑞雪索性閉上雙眼,回絕他所有的關愛凝注。
捷人無聲地喟歎著,只得先離開病房,讓她獨自靜一靜。
他沒有注意到,她緊閉的眸邊悄悄地滲出了一滴捩。
※※※
當瑞嵐額頭包著紗布,臉上一塊紫一塊青的出現在阿德的面前時,阿德整個人都呆掉了。
『嘿,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出車禍了。』瑞嵐拖著疼痛的身子,一臉尷尬地道:『阿德,我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幫忙。』
『你說,都包在我身上。』阿德阿莎力的拍拍胸脯。
瑞嵐釋然地呼出一口氣,欣慰地道:『我就知道你能幫我。』
『到底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