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文君儒一震,這是冷漠的莫驤雲第一次承認了自己在他身邊的地位,也是他第一次用這樣充滿感情的語調和自己說話,就好像他們之間是——朋友。
就是朋友了!霎時所有對事情的敏感度一古腦的全回到了他的腦袋了,他冷靜的思索著莫驤雲的舉動和剛剛的狀況。
過了一會,他恍然大悟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叫玄霜的丫鬟有問題?」
「玄霜那丫鬟氣質不凡,哪裡像是一個做丫鬟的?所以她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丫鬟。那麼她混進莫家堡一定有所圖。」莫驤雲一針見血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文君儒手持羽扇輕拍著自己的腦袋,朝著他露出一個歉然的微笑。「抱歉,是我錯怪你了!瞧我這一急,就忘了那個丫鬟奇怪的舉動了。」
「無所謂。」莫驤雲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大家都覺得他冷血至極,又怎麼差君儒一人呢!只不過被朋友誤會可也不太好受。
「真的很抱歉。」文君儒從莫驤雲剛剛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知道自己傷害了他,但卻不知道怎麼彌補,只好真誠的再一次道歉。
莫驤雲整一整自己的面容,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讓冷漠再一次的回到他的瞼上,然後對文君儒吩咐道:「要那丫鬟來見我,既然懷有目的,我豈能讓她太失望。」
「這樣好嗎?若是真有目的,還是由我來問吧!」文君儒擔心的建議道。
「那女子的眼中沒有殺氣,所以……」話才說到一半,莫驤雲便打住了,只是再重複一次。「要她來見我。」
語氣中的霜氣讓文君儒知道自己已無力再改變他的決定。「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
莫驤雲狠瞪了文君儒一眼,似是在責怪文君儒忘了到底誰才是莫家堡的主人。當然在瞪完人之後,他還是不發一語的離去,但是他可以確定文君儒知道該怎麼做了。
「真是的,連「我堅持』這二個字也捨不得說,這麼小氣!」文君儒望著莫驤雲的背影兀自嘟噥著,然後才快步的朝玄霜剛剛離去的方向走去。
不管莫驤雲怎麼說,他還是得先去探探那個丫鬟的來歷,免得到時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第3章(1)
「姊姊,你怎麼可以把那支古玉簪給了翠兒的爹呢?那是你娘留下來惟一的東西啊!」
好不容易走到了較為偏僻的角落,絳雪馬上開炮,不懂得為什麼玄霜捨得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失去那支古玉簪。
玄霜只是不答,兀自望著天空,神情平靜得宛若剛剛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姊姊……」玄霜的毫無反應讓絳雪不由得無奈的跺了跺腳,她總是弄不清姊姊到底在想些什麼。
自從離開常家以後,姊姊的改變好大,由原來的開朗轉變成現在的深沉,所作所為硬是讓自己摸不著頭緒。像是她沒來由得說要來莫家堡,當她們千辛萬苦來到莫家堡之後,她卻自願進來做丫鬟。做了丫鬟還不打緊,現在她竟然還將珍愛的古玉簪拿去送人,那是二夫人惟一留下的啊!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絳雪,你我都是女人,應該瞭解身為女人的苦。」玄霜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知道翠兒很可憐,可是先莫說那簪是二夫人留下來的,就說若是哪天我們無法再在莫家堡待下去了,那簪對我們也太重要了。」
絳雪畢竟是婢女,在常府也算是見過一點兒世面,對於世態的炎涼心有所感,總是得多為自己打算些。就像剛剛,她也很同情翠兒,可是卻不會衝動的將她們僅有的財產拿去助人。
「娘會同意我這麼做的。」玄霜走近一株茶樹,輕輕的撫著樹上開得燦爛的茶花。心中想的卻是剛剛翠兒苦苦哀求的模樣,自己真的錯了嗎?或許是吧!但她卻不後悔,這是她僅能做的。
就算她的心已冷,可是卻不必得同情起和她有相同處境的翠兒,同樣的被人當成東西叫賣,那種感受哪是別人體會得了的。
絳雪還待要說些什麼,可是……算了,做都做了,總不成再去把簪給拿回來吧!反正那簪是姊姊的,怎麼處置她也無法多說什麼。
她暗地裡思緒轉了轉,將談話的重心移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姊姊,我們來莫家堡這麼久了,你有什麼打算?」
「絳雪,你喜歡現在的日子嗎?」玄霜輕聲問道,雙手仍不停的輕撫著那朵茶花,而那茶花彷彿能體會她現在紊亂的心情,硬是在她的輕撫下飄然的落下了幾辦花辦。
「很好啊,沒有什麼煩惱的。」絳雪聳了聳肩,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這裡的人待人都很好。」
現在的日子雖然沒有錦衣玉食,但是很平靜;雖然她依然還是一個丫鬟,可是卻沒有像在常府時,三不五時的就有人前來挑釁。所以比起從前的日子,她還真的寧願選擇現在,至少她不用時時看到二夫人和小姐被常大富毆打,也不用常常看到她們被大夫人污辱。
「如果可以,你願不願意在這兒待一輩子?」玄霜再問。
「嗯!」絳雪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姊姊為什麼這麼問,可是她還是誠實的答道。
「如果我說我想要放棄報仇,那麼你想娘會同意嗎?」玄霜這個問題隔了許久之後才吐了出來。
來到莫家堡的日子不算短了,在這幾個月中,她想了很多,想著娘留給她的遺書,想著娘自盡的用意。
或許娘是不希望她報仇的,所以她最近總是夢到娘來到她的夢中,要她好好快樂的活下去,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眼。
「會的,會的!」絳雪很快的接下她的話,很開心姊姊終於想開了。「二夫人一定會同意的,她不會希望姊姊為了報仇而失去大好的人生。」
絳雪的話讓玄霜再次的陷入沉思當中,玄霜憶起每一晚娘總是在她的耳邊說著,希望她能快樂,或許……她本不是嗜血之人,當初會誓言報仇是因為常大富欺人太盛,讓她娘無端失去生命,而如今經過時間的沉澱,很多事情已不如那時候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