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解紅綾為什麼突然這麼難過,可是她的難過卻揪疼了他的心,他不希望她落淚,不希望她不快樂。
這樣的心情是那麼的熟悉又陌生,撫著紅綾髮梢的大手一僵,在那一瞬間,他終於明瞭為什麼他對於她的感覺如此的複雜而難懂。
放不下前塵往事的他,對於紅綾的熱情只能抗拒,但是他築的城堡顯然不夠堅固,在她的一顰一笑之間,那片城牆在短短的一個禮拜之內驟然倒塌。
長久以來只屬於慧慧的心,開始鼓噪著想要脫離往日的陰霾,而紅綾的笑容便成為了他新的依歸。
所以他捨不得她難過,捨不得她失望,沒來由得依著她、寵溺著她,並且自她的笑靨中得到滿足。
冉略韜苦苦的扯出一個笑容,不知道該對自己失望,還是該為自己高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再次陷入了愛與不愛的抉擇之間。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但卻不是現在,現在他唯一該做的就是瞭解紅綾為什麼突然這麼的哀傷。
「好一點了嗎?」甩開腦海中惱人的思緒,冉略韜輕抬起紅綾的小臉,見她無言的點點頭,他再問道:「願不願意告訴我妳到底怎麼啦?」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紅綾吸了吸紅通通的鼻子,貪戀著他的溫暖,甚至希望時間就此停留在這一刻。
明知道她該起身,明知道她該遠離他,甚至明知道她該馬上收拾行李離開他的世界。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不發一語的緊緊靠著他,並且不斷的告訴自己只要再一會兒,等她搜集了足夠六個月的記憶之後,她會離得他遠遠的。
「不說就別說了,下次再說。」冉略韜任由她靠著,撫著她髮梢的大手轉而握住紅綾的小手,緊緊的握住。
就這樣一分鐘變成了十分鐘,十分鐘變成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又變成了兩個小時,紅綾倦了、困了,依然不願離開。
而冉略韜直到紅綾沉沉的睡去,才輕緩的抱起她往樓上的房間走去,將她安置妥當之後,便帶著紊亂的思緒回到自己的屋裡。
他可以預料得到,今晚又是一個無眠的夜,只不過從來只有回憶和悔恨的心,如今得再加上一個紅綾才行了。
※ myeid ※ myeid ※ myeid ※
走在微暗的街道上,燦雪的心情甚至比午夜的天空還要黯沉。
她這幾日躲席家的人躲得辛苦,除了佯裝身體不適不去走秀之外,甚至每天在外遊蕩到午夜,就怕被席家的人逮到,她會忍不住說出紅綾的情況。
想到紅綾的情況,她晦澀的心情又黯沉了一分,雖然紅綾幾乎每隔個兩三日便會撥電話給她,讓她安心。
雖然紅綾總是說她很好,過得很平靜,也有按時吃藥,可是每次只要一想到她那有如風中殘燭的生命,燦雪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紅綾對她來說就像親人一樣,而且是唯一的親人,從小是孤兒的她,原本就孤傲難近,但是紅綾硬是以親切的笑容闖進了她的生命,讓她知道什麼是溫暖的感覺。
若不是紅綾不願意,她真的好希望能陪伴在紅綾身邊,就像每當她心情晦澀時紅綾總是陪伴在她的身邊一樣。
紅綾不想讓看著她等死,可留一個人在台灣卻又是另一種的殘忍,日日躲著席家的人,隱瞞著不該隱瞞的事情,每當聽到席家人如何擔憂的尋找她的下落,就有一種忍不住和盤托出一切的衝動。
但她不行,因為這是紅綾交代她的最後一件事,她說什麼也得幫紅綾做到。
燦雪微歎口氣,低頭自皮包中找到家裡的鑰匙,準備結束一天的遊蕩,她打開了門,也打開了全部的燈光,在燈光中閉上雙眼,卻感受不到家的感覺。
「夜遊女神終於回來了。」一個冰冷且含著譏誚的聲音破空而來,讓燦雪嚇了好大一跳。
她急忙睜開疲累的雙眼,竟絲毫不感意外的看到紅綾的三哥——席天冰。
「你怎麼進來的?」燦雪順手將皮包甩在沙發上,表面略作鎮定的問道,心裡其實慌亂不已。
「綾兒到底在哪裡?」天冰也不多說廢話,霍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逼視矮了他將近十五公分的燦雪。
燦雪不願直視他的視線,雙眼看著自己的腳尖。「我不知道。」
「妳知道的,告訴我她到底在哪裡?」天冰強忍著不耐,因為知道她是紅綾最好的朋友。
「都說了我不知道!」燦雪大吼道,這些日子以來的鬱悶全化作火氣,轟隆隆的朝他襲去。「求求你們別煩我了,行不行啊?」
天冰仔細的審視著她好一會,肯定她一定知道些什麼,若她不是綾兒的朋友,那麼他有太多的方法讓她吐實,但她該死的剛好是綾兒最好的朋友,所以他願意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我再問最後一次,綾兒到底在哪裡?」冷冷的聲音自他的薄唇中逸出,其中夾雜的不耐煩沒有絲毫隱藏的透人燦雪的耳中。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裡。」燦雪沒好氣的重複著自己已經說了三次的答案,接著又忍不住的抗議道:「你若是真想知道她在哪裡,為什麼不自己去找?憑你們席家的能力,找一個人很難嗎?在這裡跟我耗時間,紅綾又不會因為這樣而從人上掉下來。」
燦雪的這一番話,剛好說中了天冰的痛處,綾兒失蹤已經一個多禮拜了,天火雖然暗中派出大批人馬在歐洲各處尋找,可是依然音訊全無。
綾兒平時雖然活潑天真,但他沒想到她竟將隱藏的功夫學了個十成十,他們現在只查到她人在歐洲,但在哪一個國家、哪一個城市卻一無所知。
但他相信只要再多一點的時間,找到她不是難事,可是他們現在缺的就是時間,因為二哥已經確定了她確實是因為生病所以離去。
這樣的結果,當然在向來手足情深的席家投下了巨大的陰影,不只是白紗遠從英國偕夫婿匆匆的趕回國,就連甫回國的父親亦是擔憂得又白了不少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