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並不影響紫紗愛的心情,對於這條河、這片海,她總是有一股難以割捨的情感,這是她寄托心事的地方。才二十三歲的她卻有著四、五十歲的心情,想想也實在太過於沉重了,她不禁輕歎了一聲。
自從前幾天和駱君農見過面以後,她一直在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去他那兒上班,不想欺騙他的心情依舊,可是茫亂的心情中硬是多了點想見他的心情。他那張堅毅的臉龐總是無時無刻不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吃飯時、睡覺時、設計服裝時、發呆時,甚至走在街上時也是如此。
一見鍾情嗎?或許是吧!這樣的心情對別人來說或許是愉悅的,可對她來說,這樣的心情卻緊緊壓抑著她,讓她難受極了。想見他卻怕他知道了真相以後會鄙夷她,不見他卻又時時想著他。
「唉!」輕歎又自她的口中逸出,原本平靜的心情已經不再,她知道有些事情開始了,就永遠不可能再回到原點。
沿著河堤跟著河水,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河海的匯流處,眼前乍現的寬闊,讓她有了一些領悟,她癡癡的凝視了海面好一會兒,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遺忘吧!」紫紗對著自己輕聲卻堅定的說道。雖然只是短短的三個字,卻用了她好幾天的時間,才終於自她的口中逸出。
說完以後,紫紗開始往回走,既然已經決定好了,她得去找二哥,向他說明自己的心意,就不需要再多花那些時間,讓自己好不容意下定的決心被那隱隱約約的感情給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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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紗走向佔地寬大的別墅,無心流覽平日讚歎的美景,加速了自己的步伐往二哥的書房走去。
這裡的外表像是一個別墅群,可裡面卻是隱龍臥虎,這裡就是『天火』的基地,一個令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組織。
她一改平日的優閒,站定在天雲的書房門前,臉上有著一瞬間的猶豫。但是,她依然堅定的舉起自己的手,輕輕的敲在書房的門板上。
「請進!」書房內傳來天雲好聽的嗓音,紫紗沒有讓自己再有猶豫的時間,馬上便推門走進去。
「二哥,有空嗎?」一進門,照往例一樣,她沒有馬上說出自己的來意,只是有禮的詢問著可否打攪。
這樣的有禮卻令天雲無意識的皺了下眉,就是這該死的禮貌讓紫紗永遠不能融入這個家的和諧。他先闔起手邊的文件,然後才起身向她走去,臉上漾開一抹親切的微笑。「小妹來找我,再怎麼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放下啊!」
他引領著紫紗往書房的沙發走去,示意她坐下,然後自己才跟著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拿起一旁的茶壺倒了一杯水給她後,才開口詢問:「有什麼事嗎?」他當然不會傻得認為紫紗來找他的目的,是像其他幾個妹妹一樣來纏著他撒嬌的。
看她輕愁覆面,欲言又止,那眉宇間的憂愁較往日更甚,他馬上就可猜出她一定有心事。「有什麼事情?告訴二哥。」天雲愛憐的輕聲誘哄著,聲音中多了一抹深深的憐惜。
「二哥,我認輸了,不想再進『天火』了。」紫紗輕啟朱唇說出自己的來意。
「為什麼?碰到什麼困難嗎?」天雲一驚,怎麼也料不到紫紗要說的話竟是這個,若是她真的有這個念頭的話,那麼他精心設計的計畫不就毀於一旦了嗎?
「沒有。」她搖著頭、抿著嘴,避開天雲審視的目光,避重就輕的說道,「只不過我突然發現我的最愛還是服裝設計,留在『雲霓』做事,可以有更大的發展空間。」
「紫紗,告訴二哥實話。」她的閃躲,天雲是看在眼底。「你所說的話都是推托之辭,二哥是你的親人,這些話拿去騙騙別人可以,但是別拿來敷衍二哥。」話聲中多一點的嚴厲,掃向紫紗的目光中也有了更多的審視。
「二哥……」紫紗輕喚了一聲,然後頓了一會兒才又說道:「你和幾個哥哥,不是都希望我們別進『天火』,怕我們危險,怎麼這會兒我說不去了,你也懷疑這懷疑那的呢?」
「那是另一回事,但是你的不誠實令我生氣。」天雲端起了『天火』第二把交椅的架子,語氣雖不至於讓人不寒而慄,可是卻讓紫紗知道,他真的有些生氣。
她靜默的咬著唇、低著頭,不想直接面對天雲的怒氣,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說或不說對她而言都是一種為難。
「小妹,我們是親人,可是你卻總是妥善小心的收藏著自己的心事,這讓我們不知該怎麼疼你、寵你,更不知道該怎麼把你納入我們的羽翼。」天雲語重心長的說著,可愈說就愈覺得一股悶氣自心裡湧上,在他的世界裡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惟獨對這個惹人憐惜的小妹,眾家兄弟皆無計可施。「你總是小心翼翼的,謝謝和對不起總是掛在嘴邊,你自己說,你有把我們幾個兄姊當成是親人嗎?」他話愈就愈重,而她的頭也愈來愈低。
有的!你們是我僅有的!紫紗在心中吶喊著,可是卻不知該怎麼表達,從小看盡別人的臉色,隱藏自己的情緒才是惟一的生存之道,這樣的生活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而且……「對不起!」她還是只能囁嚅的道著歉,不知道還能為自己辯解什麼?
天雲歎了口氣,無力的感覺掩蓋了剛剛的氣悶。「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把我們當成了什麼?是陌生人、是洪水猛獸,還是……」
「不!」紫紗急急的打斷了他的話,眼眶中蓄積已久的淚水竟就這樣流了下來。「你們是我僅有的,若是沒有乾爹,沒有你們的存在,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聽到紫紗的話,天雲的心一陣的快慰,可是再看到她的淚水,他又忍不住心疼了起來,他輕攬著她的肩膀,一個勁兒的低聲安慰著,「對不起!是二哥不好,二哥說的話太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