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按住陳穎肩膀。「怎啦?」剛剛不是好鎮定?
霞飛斜臉打量陳穎表情。「知道怕了喔?」
冷汗淌落陳穎白皙的臉。
是的,她當然怕,不只怕,簡直驚駭。
拜託∼∼那個粗獷魁梧的男人不就是住她樓下,長年遭她荼毒的芳鄰嗎?ㄏㄡ『∼∼要命!狹路相逢,這下她死定啦!
※ ※ ※
慕藏鱗從朋友的餐會趕來,聽完店長約略的簡述,推開門他跨進辦公廳。他相貌雖粗獷,但舉止溫文儒雅,他先友善地與她們三人握手,簡單問候,這才坐下。他風度翩翩,很有古代大俠那種磊拓氣質。
「這是摔壞的器品。」店長呈上清單,然後望住陳穎。「是這位小姐打破的。」
慕藏鱗接過清單,看了一眼。抬臉驚愕地望住陳穎,深邃黝黑的眼睛浮現一抹趣味的光彩,他挑眉。「八隻清瓷全是你摔破的?」真厲害了。「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他的視線令陳穎繃緊臉龐,上帝保佑,但願他沒認出她。他看起來好像不怎麼生氣,沒有暴跳如雷,更沒有情緒激動,只是溫雅地笑著問她,很難想像昨天他還在對講機前對她咆哮ㄟ。
茵茵和霞飛兩人很緊張地拚命給陳穎咬耳朵。
「快假裝哭……要不撒嬌……快……」茵茵捏她大腿。「他看起來很好說話。」
「喂!道歉啊,跟他道歉應該就沒事了吧?」霞飛悄聲跟陳穎咬耳朵。
陳穎沒哭也沒撒嬌,更沒有道歉,她只是抿起嘴唇。迎視他精悍明亮的眼色,她收緊小手,懊惱地鎖緊眉頭。要命,要是說話了,會不會被他認出來?陳穎抿緊薄唇。
而她的緘默令慕藏鱗十分困惑,他挑起一眉。「小姐?」怎麼不說話?慕藏鱗打量著肇事者,她皮膚好白,有一雙古典的丹鳳眼、纖細秀氣的眉。
「陳穎?」拍拍桌下她的腿,茵茵尷尬地對著老闆微笑,一邊小聲對陳穎嚷。「說話啊……」
霞飛困惑,陳穎怎了?幹麼不開口?
陳穎清清喉嚨,終於開口。她一說話,茵茵和霞飛駭得瞠目結舌。
「事情是……」怕被他認出聲音,陳穎故意放低嗓音。「因為……這純粹是意外,你店裡的男客人忽然朝我伸手,我為了躲他,才不小心拉到架子;跟著你的瓷器又沒擺妥,所以才會摔個粉碎……」她講話的聲音很沙啞、很低、很難聽。
哇勒,陳穎怎變聲了?茵茵錯愕。
霞飛睜大眼睛--她幹麼?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忽然生病感冒喔?
陳穎深吸口氣,這樣說話喉嚨真不舒服。她優雅地拿帕子抹抹額上細汗,然後望住老闆問:「這樣,你清楚明白了嗎?」
慕藏鱗望著眼前女子,心底著實憐憫她。相貌這樣清麗,聲音竟然像鴨叫?這落差也太大了吧?
他清清喉嚨說:「我明白了。」
「那就好。」陳穎轉頭喚了聲。「霞飛、茵茵。」她們兩個正傻著,還弄不明白陳穎的聲音怎麼了?「咱們走了。」陳穎拎了包包起身就走。
可以走了?霞飛馬上跟進,茵茵身手敏捷也立刻跟住陳穎落跑。
就這麼簡單?她們忐忑地跟著陳穎走。三人迫不及待地跨出辦公廳,慶幸噩夢結束。
「三位請留步。」背後,慕藏鱗終於出聲。
該死!陳穎懊惱,跺足歎息。茵茵和霞飛垮下肩膀哀歎。
唉∼∼果然不行!那男人又不是三歲小孩,豈是這樣好打發的!?
陳穎深吸口氣轉身面對他,與他黝黑的眼眸相望。
他詫異她處理事情的方式,他一向脾氣溫和,但可不是傻瓜。他起身,拿起清單,走向她們,他高大的體魄令膽小的霞飛馬上退到茵茵身後。
「不妙啊,陳穎。」茵茵握住陳穎手臂。
他停在陳穎身前,發現她比一般女人還高,不過仍只到他肩頸。
他俯望她,她也微慍地瞪著他,她站得又直又挺,眼神很強勢。
「我深信這是個意外,但我不能平白遭受損失,我想我們可以擬出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很抱歉,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
「我以為我已經解釋得夠清楚了。」陳穎防禦性地雙手環胸,壯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說過全是因為那個男人……」
「我也不想刁難你,這樣吧。我們約個時間碰面,我把損失算清楚,我們再談。」他是商人可不是搞慈善的,他可以認賠,讓她只分擔一點損失。他態度溫柔,卻很堅持。
又不是故意,還一直要她賠。陳穎瞇起眼睛。「老闆,不過是八隻瓶子……」
他沈了眼色,茵茵機敏地踹了陳穎一腳;霞飛捏了下陳穎背脊--這女人又亂說話啦!
這小姐真不可理喻!慕藏鱗斂容正色道:「還是你想要跟我的律師談?」他板起面孔的模樣真駭人,他教訓陳穎。「那不僅僅只是花瓶,那是古董,它們帶著歷史。」他變得很嚴肅,眼色強悍認真。「它們都是我從大陸千里迢迢找回來的,你知道你一個不小心,砸壞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陳穎動怒了,她睜眸。「那只是花瓶好嗎?」凶什麼凶!
茵茵忙摀住陳穎嘴巴。要命,她嘴真硬ㄟ。
慕藏鱗強迫自己按捺住脾氣,臉色變得十分陰鬱難看,他也不客氣了。「對我而言,你砸壞的是有靈魂、有歷史的寶物,你對待它們毫無歉意的態度是對我的侮辱,請你留下電話地址,我會請助理將賠償的損失送至府上。」他態度變得強硬,語氣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原是不想計較,以為會來他店裡的,都是跟他一樣喜愛古董、珍視古董的人,然而顯然這位小姐不是,她的態度激怒他;但他的口吻和強勢的語氣也激怒陳穎,兩人怒目相視。
陳穎想到前晚他們在對講機裡的話,當她說給愛貓結紮怕它會痛時,他咆哮「那只是一隻貓啊!」他不理解她對貓的感情。現在,她也不能明白那些花瓶有啥了不起,對著死物這樣在乎,根本就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