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事?!」薇泛有點不耐煩想走人了。尤其在看到旁邊那個高傲男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後,她更是覺得,似乎有什麼天大的詭計在等著自己跳進去。
胡澧搓著雙手,滿臉都是笑。「是這樣的,可否請您負責擔任教導邵先生?您知道的,如果總裁忽然消失,大家可能會有所懷疑,所以我會放出總裁在台灣發生車禍,受了重傷的消息以爭取時間。但在邵先生開始對新身份上手之前,我必須幫他處理公司所有工作,可能撥不出時間……」
她連忙打斷胡澧的滔滔不絕,絲毫不給他推托責任的機會。
「你們公司沒有其他人才了嗎?」如果沒有,從外頭聘請優秀的師資來教他也是辦法啊!她相信以那個高傲男人好面子的程度,在一年以內熟悉「邵宇凡」的一切,應該不是太艱難的任務。
「我以為這件事情應該要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嗎?」胡澧一副好抱歉地望著她,臉上滿是遺憾。
那也不能病急亂投醫,找她充數啊!薇泛第一次嘗到瞠目結舌、無話可說的挫敗感,忍不住深深後悔剛才不該讓伶牙俐齒的秘書待在門外,現在自己被這個狐狸特助欺負了,卻一點回嘴的能力也沒有!
「我父親會不高興的,很抱歉我幫不上忙。」好不容易,她終於從一團漿糊的腦袋裡挖出一個自認完美的借口。
這的確是事實,父親不可能放任她成天往敵人的家裡跑。更何況,她自己都想離這男人越遠越好了,怎麼可能會答應?!
「咦?這真是太奇怪了……」胡澧露出好吃驚的表情。「伍小姐已經是成年人了,應該可以依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吧?難道您要做任何事情之前,都還要經過令尊的同意嗎?」
薇泛愣了愣,沒想到他還能從雞蛋裡挑出骨頭來……
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她的一切行動都得經過父親的同意,不過一旦被人這麼大剌剌地挑出來講,一股自尊受損的惱火便竄上她的心頭。
不行不行,伍薇泛,你千萬不能中了這隻狐狸的激將法!她在心裡安撫自己,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冰冷表情,正要再次開口堅決且明白地拒絕胡澧時,眼角餘光卻忽然瞥到一旁那沉默已久的男人。
「邵宇凡」一派悠閒地坐在單人沙發裡,一臉「要這種無知的小女生教他這堂堂大將軍,他還倒不如去投湖」的輕蔑表情。
跩什麼?!他以為她沒有本事治他嗎?他最好開始祈禱自己不要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否則,她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因為惱羞成怒,薇泛不假思索地冷冷道:「好,我答應!」也沒忘記要給高傲男人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面對她的挑釁,男人只是挑了挑好看的劍眉,不發一語。
「那真是太好了──」胡澧綻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幾乎是在她允諾的同時就拿出名片寫下邵宇凡的公寓地址,簡直就像早有預謀。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請伍小姐下個星期到總裁的公寓來,我會先行準備適當的資料,您只要……」他開始滔滔不絕地交代一些細節。
然而,薇泛的心思都擺在對手的身上,以致於完全沒有注意到,有道譎光飛快地閃過男子那隱藏在鏡片後的眸中……
第二章
夜晚,偌大的書房裡燈火通明。中年男人背著手,檜木書桌旁的藝術立燈將他身影拖得長長地,映在藏書量驚人的巨大書櫃上,那扭曲的形狀和大小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昨天和今天整整兩天的時間,你都到哪裡去了?」中年男子沉聲問道,依舊面對書櫃沒有回頭,但話裡的威嚴與氣勢卻不因此削減半分。
「……去探望一個朋友。」薇泛向來不擅長說謊,尤其對方又是她從小最畏懼的父親,只好選擇最接近的事實回答。
中年男子──昀鴻電子集團的創辦人伍訓──忽地轉過頭,冷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何時跟安達的總裁變成好朋友了?我才出國三天,你倒是變出不少花樣來了,啊?」
她低下頭,並不想為自己辯解。事實上,就算是刻意隱瞞,她的行蹤也早晚會暴露在父親的眼前,這也是她的貼身秘書──瓊安受雇的理由。
「要耍心機,你還不是我的對手,最好不要跟我玩什麼把戲!」伍訓凶狠陰鷙地斥責她,把親生女兒當作商場敵手般對付。「你不要忘了,我養你二十幾年,供你吃住、讓你衣食無虞,只不過要你一個月見見幾個人,說上幾句話罷了,你應該要感恩才是!我幫你挑選的,才是真正應該見面的人。你給我乖乖待在家裡,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沒有的!」
我不是你的玩偶或寵物!我自己的未來,由我自己決定!薇泛咬著下唇,握緊雙拳,壓下滿腹的反抗。
自從父親發現她有預言的能力後,她的生活就處處受到限制──
為了將她囚禁在家裡,伍訓甚至擅自幫她辦退學,改請一流的家庭教師一對一地教授她所有知識。而那一年,她不過才國小四年級,父親便硬逼著她和老師、好友分開,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伍家空蕩蕩的大房子。
沒有父親的首肯,她連踏出家門、到花園賞花都有困難,更不能隨意離開瓊安的視線。無論她走到哪裡,永遠都有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美其名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擔心會有壞人覬覦她的能力而綁架她;事實上,父親只不過是想獨佔她的預言……
她真是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她要掙脫這種不自由的生活!她要自己選擇想做什麼、不做什麼!
她決定了──她要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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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寬敞舒適的高級轎車裡,穿著質地綿軟的名牌衣裳,薇泛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一逕沉默地望著掠過窗外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