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下,茴香緩緩點頭。
「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坐車不安全。」汪仲軒凝視著她的嬌顏說。
茴香僅是報以禮貌的微笑,沒有搭腔。
「我送妳吧!」他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很平淡。
其實這段日子,他一直都在偷偷注意她,她的美麗和沉默吸引了他的視線,不過始終苦無機會與她攀談。
而且,據傳她和高導的關係不尋常,讓他也不好意思太明目張膽接近她。
然而經過幾天的觀察,他發現她和高敘幾乎很少有互動,跟傳聞有很大的出入,於是他有了追求她的念頭。
老天爺也很幫他,馬上就給了他大好機會,安排他們巧遇。
他的親切讓茴香受寵若驚,詫異過後,她委婉的拒絕。「不必了,我搭計程車回去就行了。」
「妳怕我嗎?」汪仲軒的口氣難掩失望。
「不是的!」她否認,不曉得該怎麼解釋。畢竟他們根本不認識,她怎麼好意思接受他的好意?
「那就上車吧,讓我送妳。」說完,他已經下車,幫她打開車門,等她上車。
「真的不用了……」茴香搖搖頭,再度拒絕他的好意。
「妳果然還是防著我。」汪仲軒苦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展開追求,就出師不利。真沒面子!他一向滿滿的自信心受到不小的打擊。
看著汪仲軒落寞的神情,讓她想到自己被冷落的心情,茴香的態度不禁軟化,防備也為之下降。「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沒理由麻煩你。」
「一點都不麻煩!」他加重語氣強調,並趨前拉住她的手,將她帶至副駕駛座旁,等她坐進去後幫她關上車門。
「妳住哪裡?」他上車、扣好安全帶後偏頭問她。
茴香把牢記在心的地址告訴他。
她說的地方是地價十分昂貴的高級住宅區,汪仲軒沒料到她會住在那裡。
「地方有點遠,如果不方便……」見到他一怔,茴香遲疑地說。
「不會!」他知道她要說什麼,連忙打斷。「因為我也住在那附近。」那裡有很多演藝圈的同行都住在那。
聽到他的回答,茴香寬心許多。「謝謝你。」她噙著笑容道謝。
「不必跟我客氣,能送美女回家,是我的榮幸。」汪仲軒的心情大好。
對於他的讚美,茴香並沒有任何感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叫汪仲軒,我該怎麼稱呼妳?」他表現積極。
茴香垂下羽睫,盯著自己的膝蓋。每當別人問起她的名字,她的心口總是一陣悶痛,偏偏這是避免不了的問題。
「你可以叫我……零。」沉默片刻,她開口道。「零分的零。」
她替自己取了個名,零──一無所有的零、或是飄零的零,她是如此解讀。很符合她的處境,不是嗎?
汪仲軒以為她會有個跟她相符的甜美名字,但「零」──也不是不好聽,只是聽起來有點寂寞的感覺,大概是她近乎歎息的語調所致。
接下來他又陸續問了一些她的基本資料,但這些卻是茴香心底的痛,她沒辦法告訴他關於自己的事,也不想對一個外人說她的遭遇,所以只能沉默。
汪仲軒對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感到不太高興之餘,又同時被她的神秘挑起濃厚的興趣。
她不像他所接觸的女人,知道他的身份後便主動投懷送抱,希望能獲得他的青睞。她反而賞了他好幾根軟釘子,卻也更堅定他將她追到手的念頭。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吃個宵夜再回去?」他體貼的詢問,開始撒網。
「不必了,謝謝你。」茴香客氣回絕。她一心只想著快點回家,因為高敘應該也快到了……
他令女性影迷為之瘋狂的帥氣長相和陽光笑容,對她絲毫起不了作用,這認知讓汪仲軒很挫敗,也沒了講話的心情。
抵達她所告知的大樓後,他才終於又硬著頭皮開口。「呃……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給我妳的手機號碼?」
「我沒有手機,對不起。」茴香據實以告。「謝謝你送我回來,回家的路上請小心。」然後開門下車。
盯著她窈窕的倩影,汪仲軒心有不甘,緊握方向盤的手指節有些泛白。「我一定會讓妳愛上我的!」他咬著牙,信誓旦旦地道。
在大廈鏤花銅門前停了好一會,他才忿忿地駛離。
汪仲軒的車一開走,一輛跑車緩緩從黑暗中駛近,駕駛人的俊臉覆上一層冰霜,平靜的心情沒來由地惡劣起來……
他拎起放在一旁的宵夜,往外頭的垃圾堆一扔,隨即也調頭駛離。
而茴香進到家門,發現燈光是暗的,讓她感到奇怪。
照道理說,比她早離開的高敘,應該已經回到家才對,這景況令她十分納悶。
她坐在客廳等了將近一小時,才失望的回到房間梳洗。她想明天就可以見到他了,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片場站了一整天,她也著實疲累不堪,因此很快便進入夢鄉。
*** *** ***
接下來幾天,茴香仍舊獨自搭車到片場去,她漸漸熟悉環境,心中的恐懼感也慢慢消弭於無形。
雖然能做的事有限,但貢獻一己之力、幫上一點小忙,已夠讓她開心,至少她不再是專門製造麻煩、完全依賴別人的角色。
對於自己這一點點的進步和突破,茴香是很興奮的,笑容也日與俱增,不再懼怕人群。
她喜歡改變後的自己,甚至有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體內彷彿有一股蟄伏許久的力量在騷動著……
提著三大袋幫大伙買齊的點心和飲料,儘管手提重物,但茴香的心情是愉快的、步履是輕盈的。
她不禁猜想失憶前的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又經歷了什麼事?是因為有不快樂的事而想不開,還是遇到什麼意外?有沒有人在找她?
一連串的問號在她腦中盤旋,她也試著認真回想,企圖追溯過往的蛛絲馬跡,只可惜,任憑她如何努力,記憶全是在醫院醒來後的延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