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無助的搖頭,也感到十分困惑。頓了下,茴香才注意到他說了什麼。「那女孩,是你……妹妹?」
他沒搭腔,神色複雜難解。
霎時間,茴香覺得兩人又恢復到最先認識的那種生疏感,他離得好遠,遠得她抓不到也摸不著,縱使他人近在咫尺,就站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哥哥房間裡擺著妹妹的照片,是很稀鬆平常的嗎?茴香不禁感到懷疑。他似乎很重視那張相片,因為他的眼神很不同。
許多問號在她紊亂的腦子裡盤旋回轉,腦袋像有千百萬隻螞蟻在啃咬著,令她頭痛欲裂。
她腳步踉蹌,連忙伸手扶住洗手台,穩住重心。
高敘斂下冰漠的黑眸,鄭重警告道:「以後不准到我房裡、亂動我的物品。」語畢,他忿然轉身回房。
茴香則佇立在原地,望著鏡中反映出的慘白容顏,忍不住喃喃低問:「我到底是誰?」
回應她的,只有自己沉重的歎息。
第九章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因一個誤會而回到原點。
茴香跟高敘一星期以來幾乎沒開口交談過。而那天她看過他妹妹的照片後所做的夢,也一個禮拜來從沒間斷過。
同一個場景、同樣令人感到窒息的強烈恐懼,每一晚都糾纏著她,像被掐住頸子般無法呼吸。
每一回驚醒,她臉上都掛著淚痕,那種揮之不去的恐慌與束手無策,都教她不敢再閉上眼睛。
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夢魘的折磨,她獨自來到高敘當初救起她、送她前往的醫院,指名找藍祖硯。
等藍祖硯進行完一個重要的腦部手術後見到她,已經是三個鐘頭以後的事了。
「喔!真稀奇,妳會主動來見我。」藍祖硯的臉上沒有流露出疲憊。「臉色很差,怎麼了?」
茴香將看到照片後所引發的後遺症告訴他。「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對照片中的女孩感到似曾相識。」
藍祖硯專心聆聽著,中間未曾插嘴,直到她把話說完,沉吟了好一會,才開口詢問:「這段期間,妳的身體有沒有任何異狀?像是頭痛之類的?」
茴香搖搖頭。
「我再替妳做一次詳細的腦部檢查。」藍祖硯斷然決定,立即拿起電話撥了內線,向醫護人員敲定檢查時間。
「前幾天我跟阿敘碰過面。」擱上話筒後,他在紙上振筆疾書,背對著她說。
提到另一個讓她難受的罪魁禍首,茴香的心冷不防抽痛了下。
「他的心情很不好。」藍祖硯停筆,轉身面對她,唇邊噙著莫測高深的笑。
對!他是有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他很生氣……」茴香忘不了他那天的神情,沒有太過苛責的字眼,但冷冰冰及不理不睬的態度,便是對她最大且嚴苛的懲罰。
「嗯。」藍祖硯附和。「他是很生氣。」
他的附和對茴香而言不啻是雪上加霜,低落的情緒更加沮喪了幾分。
「他氣自己……」他停頓,意味深長的望著臉色欠佳的她。「他氣自己居然那麼快就氣消。」
他繞口令似的一番話,讓茴香感到困惑。「氣自己太快氣消?」她細細咀嚼箇中之意,然後不甚肯定的確認道:「藍醫師是說,阿敘他……」
「他氣消了,只是無聊的男性自尊使然,拉不下臉主動開口。」藍祖硯接續她的話尾。
「你是說,阿敘已經不生我的氣了?」茴香不怎麼相信。
藍祖硯但笑不語。
沒有得到他明確的回答,茴香不曉得他究竟是安慰她,抑或是真話。她的心懸吊著,懵懵懂懂的無法釋懷。
「愛上阿敘,是件很辛苦的事。」藍祖硯盯著她蒼白的嬌顏,低緩道。
茴香睜著茫然的眼神回望他,一臉迷惑,靜待下文。
「他一直都愛著照片中的女孩。」藍祖硯說出好友的秘密。
聞言,茴香愕然不已。「那不是他……妹妹?」她想維持鎮定,但微顫的聲音已洩露她的驚訝及不解。
「是啊!名義上的妹妹。」藍祖硯報以一笑,這回沒再故弄玄虛,直接替她解惑。「他們沒有血緣關係,阿敘是被收養的養子。」
接二連三的訊息像一枚枚炸彈,炸得她腦子轟轟然,失去思考能力。
「我是不清楚阿敘愛了他妹妹多久,但他一直都很死心眼,沒有任何女人能入他的眼。」藍祖硯仔細觀察茴香的表情變化,將她黯然神傷的模樣納入眼底。「不過,最近有個女人似乎竄位成功。」他挑了挑眉。
茴香皺著秀眉,腦袋和心同樣紊亂,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震驚中,尚未回神,沒有多餘的心思察覺他眼神中的暗示。
愛情真的會讓人變笨!藍祖硯好笑的暗忖。
「走吧!該做檢查了。」他沒把事實點明,輕輕拍拍她的肩,恢復專業醫師的口吻。
茴香踩著沉重的步伐跟在他身後,神情始終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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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刊登尋人啟示已經三個多月,但卻一直遲遲沒有人來聯絡,讓高敘感到十分棘手。
直到好友的提醒,他才想起可以利用無遠弗屆的網路發送訊息,讓更多人看見「認領」啟示。
他請好友幫忙把「零」的照片和一些簡單的基本資料,放在全球知名的搜尋網站上。
果然隔天,就陸續有人表示自己是照片中女孩的家人、親戚或朋友。
不過與他們一一聯絡後,高敘便深覺不對勁。
那些人雖然聲稱自己是「零」的親戚好友,卻拿不出任何足以證明的物品。
經過他追蹤調查,才知道有些人是色情行業派來的,因覬覦「零」的美貌,所以抱著僥倖的心態冒充,企圖矇混過關。
他們不是太天真就是太瞧不起他!高敘震怒異常,本來認為是絕佳的主意,現在反倒成了麻煩的根源,讓他簡直氣到抓狂!
每當有人前來「認親」,他本就欠佳的情緒就會益發低落,臉色差得嚇人。等到確定對方又是個別有目的的騙子後,他往往在憤怒之餘同時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