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你披上婚紗……如果你也覺得東勖不錯……就……答應他吧!」夏守成喘息著,小聲的說。「在我走之前,能夠看到你幸福美滿,爸就安心了……」
「不,不會的。爸,你還要活很長、很長的時間,你……」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力握住父親的手。
護士小姐在這個時候走了上來,替夏守成戴上了呼吸器。
當葉薏倩走出加護病房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直等在門口的言東勖。他什麼話也沒有說,目光裡露出擔憂與關切。
「伯父怎麼樣?剛才我和醫生聊過,他說現在要讓伯父心情放輕鬆,盡量滿足他所有的願望。這樣……他才有可能進行第二次的手術。」他握住薏倩顫抖的手。
「這樣就可以了嗎?」她楞楞地拾起頭來。「這樣,我父親就會活下去嗎?」淚水在她清澈的眼裡打轉,她已經失去母親,不想再失去父親了。
「我們一起努力吧!讓他過得既幸福又快樂。這樣才是最好的孝順方式!」他很有信心地點頭。
葉薏倩也緩緩地點了點頭。父親剛才是希望她答應言東勖的求婚嗎?在父親的眼裡,言東勖就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婿人選嗎?
那麼,她是否應該順從父親的意願……而且東勖真的對她很好,對父親也很關心。
欲寒,你現在到底在哪裡?在我最孤單無助又害怕的時候,你在哪裡?
*** *** ***
季欲寒將受傷的老人送進醫院後,不知不覺超過了跟葉薏倩約定的時間,他再次跑到電話亭去打電話,但辦公室已經沒有人接電話。
他這才發現自己沒有葉薏倩家裡的電話,怎麼辦?原來沒有手機竟是這樣的不方便,二十五年前,急於要聯絡一個人竟會如此的艱難!
算了,明天再向薏倩解釋,現在他還要陪伴在這位老人身邊,直到他醒過來為止。
因為老人一直沒有甦醒過,也就無從得知他的身份。如果他就這樣一走了之,老人就沒有人可以照顧了。
他是在路邊看見這位暈倒在地的老人,當時行駛而過的車子很多,卻沒有人願意停下來。季欲寒當下就叫司機停車,然後將這位老人送到醫院。
可是他也因此錯過了和葉薏倩的重要約會。他不知道她會不會怪他,顯然她已經離開了飯店,沒有在那裡等他。
季欲寒有點失落!算了,誰教他自己遲到,還說一定不會失約!事實證明,他可能真的是個不可以信任的男人。
季欲寒露出苦笑,但要他丟下這個身份不明的老人就此離開,他又實在於心不忍。怎麼也要等到手術結果出來,知道老人脫離了危險,他才可以安心走開。
畢竟,是他送這位老人來醫院,他就有這份責任。換做是二十五年前的自己,他還會這樣去救助一位老人嗎?
季欲寒捫心自問,如果不是有了二十五年的人生經驗,如果不是自己也曾經蒼老過,他不會瞭解生命的可貴。
就因為他重新得到了生命與年輕的身體,他才更珍惜現在的一切。可是他又再一次的對不起薏倩,讓她空等。
季欲寒抿緊嘴角,或許等到天亮以後,他可以向她解釋,只要老人脫離危險,他就會去找她,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她,向她誠懇的說明理由。
善良如她,應該不會不原諒他這一次的失約吧?
他一點也不知道,就在同一間醫院的另一頭,他所牽掛的那個人,也正在憂心仲忡、焦慮不安。
*** *** ***
清晨時分,當醫生宣佈夏守成可以轉出加護病房時,葉薏倩大大的鬆了口氣。
夏守成被推入了醫院裡最好的頭等病房,也請了最好的看護。
可是她就是不放心,一刻也不放鬆的留在父親身邊。
「薏倩,你這樣不行。你的身體也會垮掉,好好回去睡一覺,這裡有我看著就可以了。」言東勖溫柔地摟住她的肩膀。
「東勖,謝謝你在這裡陪我。」她搖了搖頭。「我不累,只是覺得應該陪在父親身邊,我……」
「我陪著他不是一樣嗎?你還有飯店要管理,還有那些親戚要安撫,一堆的事情等著你去做,你必須堅強,好嗎?」
「可是你也有你的工作啊……」她抬起含著淚光的眼看著他。
「我是男人,沒有關係。我可以把工作搬到這裡來做,而且……你的事在我心裡比我的事更重要,難道你還不明白?雖然現在說這樣的話,可能不合時宜,但是我等你的回答!」
她的腦海裡閃過父親先前的話,父親很希望她可以嫁給言東勖,醫生也說了要盡量滿足父親的願望,讓他心情愉快,而且……
「東勖,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懷著其他人的孩子,你還願意娶我嗎?」她原本不想說出心底的秘密,可是她不想讓這個男人做出後悔的決定,她並不適合做言東勖的妻子。
「我早就知道了!」他卻只是望著她的眼睛,用平靜的聲音說:「伯父也已經知道了。」
葉薏倩的腳步先是一陣發軟,什麼?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原來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那為什麼你還要……」
「而且那個男人也回來了,是不是?」言東勖的表情閃過一絲苦澀。「你以為伯父什麼也不知道?他那樣關心你,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他派人調查過季欲寒,然後問我願不願意娶你。」
「我……完全不知道……」她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心情覺得異常的酸楚。原來父親知道她受過怎樣的委屈和傷害,可是父親什麼也沒說,是怕說出來以後讓她更傷心吧?
「他把這些都告訴了我,讓我自己去決定。還告訴我,你可能會很想要這個孩子,可是伯父又不想你因為這個孩子再度受到傷害。他說像季欲寒那樣的男人未必能夠給你幸福——」言東勖停頓了一下,看著她。「我不認識那個男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評價他。可是他拋棄你和孩子的行為,讓我覺得很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