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瞭解凌東的人,往往從一開始就被那張狂恣肆的外表給蒙蔽了眼睛,看不透他的內心,也看不到他善良的一面,這點是元宵最為他抱不平的地方,可面對外人的偏見,他卻總是一副老神在在滿不在乎的模樣,教她就算想幫他改變形象也沒轍了。
「嗟,那是當然了!想我當年可是橫掃縱貫線最火最紅的人物,跨上『霹靂火』的英姿不知迷倒多少女人,那些婆婆媽媽一把年紀了才不懂欣賞我的好,果然本大爺的天生魅力是屬於少女殺手型的,湯圓妳也在我的守備範圍內,自然逃不過我所向披靡的男性費洛蒙啊……噢嗚!湯圓妳幹麼又捏我?」凌東得意過頭滔滔不絕的自戀宣言,最後終結在元宵痛下殺手的二指神功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極痛處!
他眼眶閃著可疑的水光,又是無辜又是可憐地睞向身旁的元宵。
「夠了吧你,再廢話下去天都要黑了啦!」
這男人,果真是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染坊來了,瞧他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哪像是剛才受過打擊的模樣?
無力地搖搖頭,她收回剛剛不小心冒出的一咪咪同情心,很肯定眼前的男人需要的是多一些磨練與挫折,才能稍稍平衡他過度自戀的狂妄性格。
「可是我還沒說完……」
當年的豐功偉業,就算讓他說上個三天三夜都不嫌長,可看著元宵愈來愈沒耐心的烏溜溜眼瞳,他也只能依依不捨地閉上嘴巴。
「我還得趕在老夫人回來前到家,不然少不了又要接受一頓精神訓話,你要約會就快走,不然我就回去嘍。」她作勢要走進袁家大宅。
「慢慢慢,我們這就出發、這就出發。」
眼明手快一把拉回轉身欲走的元宵,他揚著討好的笑容,卻仍忍不住抱怨,「嘖,我瞧那個老太婆身體好得很啊!這麼有精神念人,一點也不像是身患重病的樣子,再活個一百歲都不嫌多。妳是我的女人,又不是賣進袁家了,管得這麼多還妨礙人家談情說愛,有沒有搞錯啊?」
他這番碎碎念傳進元宵耳中,活像個鬧彆扭的孩子,令她失笑。
「喂,凌東,你該不會是在和老人家吃醋吧?」她故意取笑他,嬌俏的臉蛋上漾著甜甜的笑。
微瞇起眸瞪著眼前的小女人,凌東原本生悶氣的俊顏,突然露出一抹大野狼般的饞笑,丟下了礙事的腳踏車,緩緩逼近膽敢挑釁他的小紅帽。
「你、你想幹麼?」被他高大的身子困囿在圍牆一隅,元宵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有些危險。
「妳說得對,我就是在和那個老太婆吃醋!」
揚起一抹魅惑又邪氣的笑,露出兩顆亮白的小虎牙,凌東一反常態地大方承認,舔舔唇說道:「所以,為了安慰我這個嫉妒又備受冷落的情人,妳是不是該有所貢獻啊?」
「有、有所貢獻?」瞪著眼前突然變身壞野狼的情人,反應不及的元宵只能愣愣地重複他的要求。
「是啊,譬如說,這樣!」
「凌東?唔……」
陽明山靜謐人稀的圍牆一隅,冬日陽光灑落在一對熱情的年輕情侶身上,照拂著兩人微微交迭的身影,也暖和了微涼的天候與戀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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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元宵……湯圓!」
這日,元宵才幫雲嬸處理好一些瑣碎雜務,一進入主屋就被躲在角落的田蜜蜜給喚了去。
「蜜蜜?」她好奇地望著好友鬼鬼祟祟的身影。
「妳來,我有事跟妳商量。」拉著元宵往自己房間跑去,田蜜蜜一路上還小心翼翼地沒教旁人給瞧見。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看好友一臉嚴肅、神秘的樣子,害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吶,妳瞧。」一進房門,田蜜蜜就指著裡頭歎氣。
「嚇,這是怎麼回事?」瞪著滿床滿地包裝精美的禮物和花束,她發誓自己這輩子還沒看過這麼誇張的敗家手法。
她驚恐地望向一旁的好友。「蜜蜜,這該不會都是妳買的吧?」
「厚,才不是啦!我哪敢這樣亂花錢啊?這些都是別人送的。」雙手扠腰白了元宵一眼,田蜜蜜嬌哼道。
又不是假扮千金小姐扮昏頭了,她還有身為冒牌貨的自覺好嗎?
「別人送的?是誰這麼大手筆?」捧起一大束香水百合,元宵好奇地拿起卡片翻看。
不看還好,這一瞧,差點沒讓她驚呼出聲。
「余又軍?他不就是那個年輕律師嗎?」這男人怎麼也跑來摻一腳?難不成他被蜜蜜煞到了?
「我哪知道啊,最近幾天他老是打電話約我出門,還很詐地先徵求老夫人的同意,看樣於子夫人好像挺欣賞他的,害我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說到這個田蜜蜜就有氣。
雖說余又軍稱得上是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但她就是和他不對盤,與他單獨相處時總覺得他的態度高高在上,好似瞧不起身為冒牌貨的她。
更何況依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那位未曾謀面的袁氏委託人,余律師恐怕是唯一知道她和元宵真實身份的人,相處起來自然讓她感到緊張,連飯都吃不好,更遑論進一步的發展了。
「妳確定他不是迷上妳了?」元宵挑起秀眉好笑地問道。
「我覺得不像耶,他給我的感覺……唔,我不會形容,總之就是怪怪的。」田蜜蜜很用力地搖搖頭。
一想起和余又軍見面時,他那隱藏在鏡片後冰涼涼的眼瞳,田蜜蜜敢肯定,那絕對不是一個熱戀中的男人會有的眼神,反倒像是看見獵物的蛇一般圖謀不軌,害她不禁打起哆嗦。
「是嗎?我也覺得他冷冰冰的,不像個真人。」點點頭,元宵和她站在同一陣線,總覺得摸不透那位余律師的心思,教人忍不住要防備。
一想到這兒,她腦中竟沒來由地浮現那天凌東抱怨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