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櫃裡的酒完成後,她又把放在桌上喝到一半的酒都動了手腳,好不容易大功告成,書房裡忽然傳來巨響,顯然是章翼又在摔東西出氣了。
她連忙放下東西快步走進書房,一看之下非同小可,章翼在砸的東西,居然是那台儲存了他無數名作的電腦,螢幕已經被打破了,他將無情的鐵錘轉向最重要的主機。
「章翼,你在幹什麼?快住手!」她真後悔昨天沒把電腦帶走,現在只能拚死阻止他。
酒氣沖天的章翼掙脫她的手。「我叫妳把電腦處理掉,妳不幫我,我只好自己來了。正好讓妳看看我的決心!」說著又一錘敲在主機上,堅硬的機殼被敲出一個凹洞,顯得觸目驚心。
「章翼,你又喝醉了!」
「我清醒得很。早告訴過妳,這些都是爛東西,我全都不要了!」
恆星急得不知所措,順手拿起旁邊的花瓶,抽出早巳枯萎的花,嘩啦一聲,把整瓶水全潑在他頭上。
「你給我醒一醒!再不住手我就拿魚缸潑你!」
被髒水一淋,章翼好像真的酒醒了,他放下鐵錘,渾身濕淋淋的瞪著她。這時,本已千瘡百孔的電腦主機忽然冒出一縷白煙與一陣焦臭味,把兩人都嚇了一跳。原來是水流進主機裡,引起了電線短路。
沉默了幾秒後,章翼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喂,主機好像真的報銷了,怎麼辦?」
後來,根據附近的鄰居指出,當天連三條街外的人都聽得到恆星的尖叫聲。
*** *** ***
「嗯,損壞滿嚴重的,檔案不曉得救不救得回來。」劉子傑盯著電腦螢幕,檢查章翼的硬碟損壞狀況。
自從章翼開始「閉關」後,他尊重他的意願,暫時不來打擾他,章翼也沒跟他聯絡。沒想到就在年底最忙的時候,接到章翼的來電,要他幫忙修硬碟這種麻煩事,害他得在大冷天裡載著一組電腦去幫他測試,劉子傑覺得自己實在很苦命。
回頭看到章翼臉色蒼白,心中不忍,只得安慰他,「放心,你的稿子我都有存檔,回去找一找應該找得到。不過作品以外的東西可能就沒辦法了,例如相片之類的。」
章翼點頭。「謝謝。」經過一番大鬧,他終於平靜下來了。他不得不承認,一時衝動造成的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別的不說,樂容的相片還有他們出遊時拍的影像全部都完了……
當劉子傑在檢查硬碟的時候,恆星一直縮在旁邊,一聲也不敢吭。她知道劉子傑向來不喜歡她,這回她又搞出這種飛機,想也知道他一定會看她更不順眼。
果然,劉子傑一面收拾東西,嘴裡一面意有所指地說:「我就說啊,天底下有兩種人最討厭,一種是自不量力,明明沒本事還要硬幹;另一種是好管閒事,不該她管的事偏要去管。要是有人兩種毛病都有,那還真的是沒救了。」
「劉子傑!」章翼警告他不要再說下去,但劉子傑不理他。
「說句老實話,我寧可碰到黑心肝的小人,也不想跟這種人打交道。這種人給人添了麻煩還自以為是在做好事,簡直白目到家,跟廢物沒兩樣!」
「喂!」章翼正要開口罵人,愧疚到極點的恆星已經掩面衝了出去。「恆星!」
由於自己一身邋遢,實在不便出門見人,章翼終究還是沒追出去,回頭望著一臉漫不在乎的劉子傑,他板起了臉。
「你能不能不要對她那麼凶?」
「我又沒罵她,是她自己太過敏的。」劉子傑理直氣壯地說。
「我說過很多遍,不要在我面前批評恆星!」
「喂,我百忙之中專程跑來幫你修電腦,結果居然換來你這種態度?」劉子傑不太服氣。
章翼斬釘截鐵地說:「那是兩回事。」
他翻了個白眼。「是,我會反省,行不行?」
來到飯廳,劉子傑看見桌上熱好的菜餚,吹了聲口哨。「喲,挺豐盛的哩。是她煮的?」
「沒錯,要吃就自己動手。」
他正餓著,伸手夾了一口蝦仁炒蛋品嚐,忍不住讓賞,「不錯不錯,那個富家女手藝不差耶,看來我太小看她了。」
「知道就好。」
「問題是,會炒菜又怎麼樣?就算她端出滿漢全席,你硬碟裡的資料也回不來了。那個女人只會拖累你,你還是快點覺悟吧。」
章翼疲倦地坐下,輕輕搖頭。「你錯了,她幫了我一個大忙。」
「怎麼說?」
「雖然是我自己動手破壞電腦,但是當主機進水短路的那一刻,我真的嚇呆了,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要放棄寫作,沒想到那時候卻緊張得半死,生怕所有的心血就此泡湯。」
人總是這樣,非要等到事情無法挽回,才知道那對自己有多重要。
他微微苦笑。「我總算覺悟了,寫作是我的最愛,我根本放棄不了。如果不是恆星,我恐怕永遠不會明白這點。」
劉子傑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也許這兩人之間的羈絆,比他所想的還要深。
「這麼說來,你打算重出江湖了?」
「差不多。」
劉子傑喜出望外。「太好了!老闆一定會很高興。說到老闆,你有幫他買酒吧?明天就是耶誕酒會了。」
「有,酒櫃最上層那兩瓶。」
劉子傑打開酒櫃拿出那兩瓶高級白蘭地,忽然皺了皺鼻子。「你的酒櫃裡怎麼有股醋酸味啊?」
章翼滿肚子煩惱,根本沒心情理這種小事。「大概是恆星打翻醋吧。」
「哦。對了,那你什麼時候要動手寫新書?」
「可能還要再等一陣子。雖說我已經下了決心,但精神還是有點差,想休養一陣子。」已經破滅的自信心,需要時間才能修復。
劉子傑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現在需要的就是別人推你一把。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證過不了兩天,我就會讓你精神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