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一個不小心就變成這樣了……」此時此刻多說無益,但她還是忍不住要重申,「但是,實際上我的酒量真的不錯,今天可能是……」
「騙人。」在宗毓中開口之前,方冠翰毫不客氣地戳破她。「妳每次都這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冠翰!」方以勤咬了咬唇,嗔瞪著他。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他不予置評地聳了聳肩,隨即把視線放在宗毓中身上。「妳還沒告訴我他到底是誰,他不是上一次在一個工地前,擋我們去路的奇怪男人嗎?」
「他啊,他是……」呃,該怎麼解釋,這個念小學三年級的弟弟才能夠理解她的工作?
「我爸?」他突道。
「嗄?」話一出口,別說方以勤傻愣地瞪著他,就連一旁的宗毓中也瞪大眼。「你在胡說什麼啊?」
她簡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拿這個古靈精怪的弟弟如何是好。
「我說真的啊。」方冠翰微挑起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瞅著宗毓中。「我是跟他長得不像啦,但我跟妳長得很像。」
「那又怎樣?」她雙手叉腰,等著下文。
「姊,妳為什麼不乾脆承認我是妳兒子?」
「你不是我兒子!」天啊,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可是感覺很像啊!老媽一點都不像個媽,我同學的媽媽都很年輕。」他可是有實證的。
「就因為這樣,你就懷疑我是你媽?」天,她要吐血了。
難怪宗毓中會懷疑冠翰的身份,就連這小子也在懷疑自己的身世!
「對啊,妳自己想,老媽比較像外婆吧!而且她和老爸一年到頭都在國外,根本不像我的父母,而且我同學也說,有可能是因為妳未婚生子,所以把我弄進外公的戶籍,因此,外婆變成老媽,而老媽變成了姊姊,妳說……」話未完,腦袋即遭受重擊。「妳幹麼打我啦?很痛耶!」
「看能不能讓你清醒一點!」方以勤氣得想再補上一巴掌。「老媽回來之後,非修理你不可。」
完蛋,宗毓中聽了這一段話,她恐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偷偷覷他一眼,只見他頗為興味地挑起眉,欣長的身形斜倚在牆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姊弟辯論。
「說說而已嘛,幹麼那麼認真?」方冠翰扁起嘴,一臉哀怨地道:「妳只要一喝酒就會亂親人,而且隔天醒來一點印象都沒有,天曉得我是不是在這種狀況下被妳生出來的?」
「你還說?!」方以勤抬起手,準備再給他第二擊,但他已聰明地先閃一步。「你不要跑!」
「不跑,留著讓妳打我啊?」方冠翰一溜煙地跑回房裡。
方以勤追了兩步,腦袋突地一暈,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卻見一隻有力的臂膀,在她與地板親吻之前,將她輕輕撈起,她瞬間落進一個溫熱的胸膛裡。
「妳還好吧?」身後傳來瘖痖的聲音。
笨蛋,明明喝醉了,竟然還敢用跑的!
「還好。」她忍不住想逃開他,然而僅微拉開些許距離,身子又搖晃了下,再次倒向溫熱的懷抱。
「嘖。」他啐了聲,將她打橫抱起。「妳的房間在哪裡?」
「那裡……」她指著客廳另一端。
宗毓中隨即邁開大步,進房之後,將她輕輕放置在柔軟的床上。「想不想喝水?」略粗的嗓音卻帶著輕柔的口吻。
「不要。」她輕搖搖頭,緊閉著眼。
他站在床邊,皺眉睇著她掉色的唇顯示不佳的氣色,而她原本挽起的發披散而下,看起來有些狼狽,卻也另有一番誘人心動的慵懶。
「宗先生,很抱歉,今天這麼麻煩你。」她微蹙眉頭,低啞地喃道。
「不會。」看來她真的清醒很多了。「麻煩妳下回別再叫我宗先生。」
「呃,還有,剛才我弟是跟我逗著玩的,你千萬別當真。」她艱澀地張開眼。
宗毓中直瞅著她,怎麼也移不開眼。「調查報告還沒出來,等報告下來,我們再談論這個問題。」
不知道為何,他不想告訴她調查報告早已來了,他已釐清了所有的事情,只覺得要是告訴了她,那麼往後她和他之間,是不是只剩下得標者和被標者的關係?
他不希望他們之間只存在著這樣淺薄的關係,更不希望中間還隔著父親這一層。
也許她和父親之間是清白的,但是,她對父親的感情呢?
是純粹的景仰?還是低調的愛戀?
「嗯,那就先這樣吧。」她閉上眼,回應得很含糊。「不好意思,我沒辦法起來送你了,你開車要開慢一點,知道嗎?」
「嗯。」嘴巴是這麼回應,但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目光如炬,眨也不眨地直瞪著她微啟的唇,回想著剛才,她的唇是怎麼摩挲著他的,她的舌又是怎麼纏繞著他的……
情難自禁的,他再一次重溫了剛才還來不及好好品嚐的柔軟,由淺而深,由輕漸重,他吻得渾然忘我,直到發覺門口一抹陰影靠近。
他抬眼,瞧見方冠翰皺起眉頭瞪著他。
「我先走了。」宗毓中不以為意,起身便往門外走。「記得來鎖門。」
過了一會,聽見關門聲,方冠翰卻走近方以勤床邊,瞥見她轉過身去,他不由微挑起眉,恍若明白了什麼,但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地走出房間,順便替她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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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又換了單位了?」
「因為工地裡的工人有時候會違反規定喝酒,我很怕有個酒鬼會跟著一道喝,最後髒話連篇,嚇跑我的工人。」在車上,宗毓中毫不客氣地說出原由,但他不承認,部份原因是因為他想要獨佔她。
方以勤聞言,不禁赧然地垂下刻意妝點過的粉顏。
一大早,宿醉的她努力強打起精神,正打算到工地報到,然而,一下樓卻瞧見宗毓中已經在樓下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