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肯定的回答。
「哦?那……有沒有擔心我失蹤不來?」商洛雙眼間了閃,咧嘴微笑露出一排白牙。
他是費了好大的勁才逃出元寶莊跑過來的,那時無痕已經等他好久了吧?看到老頭子,也肯定很失望吧?
「……沒有。」無痕垂下眼,有些慚愧。
他為她受了這麼多傷,她居然還曾經擔心他故意不肯來……
商洛斜眼看她,在心底壞笑。
唉,他的小無痕就連說謊也說不好呢,真是可愛!
其實連他自己都還沒想明白,為什麼他會為了她和爺爺作對?為了她離開元寶莊?
所以,他不會怪她沒信心,但他一定會讓她知道,他絕對不會放著她不理。
起身後,商洛倚著無痕往屋內走去,然而剛剛踏出數步,兩人身後忽的飄來一陣清脆笑聲。
聽到這笑聲,無痕馬上停住了腳步,商洛也忍不住全身一僵,因為這好聽的笑聲實在很熟悉,也很要命。
席淺濃!
兩人慢慢轉過身,看著不知河時到來的人兒。
只見一身華麗衣飾的席淺濃站在絢爛夕陽下,美麗得不像凡人。
什麼是妖女?
合該就是席淺濃這模樣了。
忽然的,無痕頓時明白,商不問會暴打商洛、來這小院裡找她的原因了。
畢竟,知道她身份、知道她和商洛在一起的,只有席淺濃,而武功高強的太守千金,要查出她的落腳處也實在容易得很。
但,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因為自己刺殺過席太守,還是因為商洛上次打敗了她?
商洛皺眉瞪視席淺濃半晌,問:「你還想做什麼?」
害他全身是傷、害他被爺爺逐出元寶莊,還不夠嗎?
席淺濃向兩人走近幾步,笑盈盈的開口,「咦,商公子一向聰明,怎的這回連我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笑,美麗到殘酷,隱含淡淡殺機,就好像盛開在血池中的繁花,散發陣陣攝魂香氣。
商洛心底一沉,了悟道:「你……是來殺我的?」
席淺濃咯咯嬌笑,讚許的點頭,「當然是!要不,我花這麼多心思做什麼?」
花心思調查他們兩人的下落,再花心思去通知商不問,等商洛受了傷再來打落水狗,取他性命。
商洛苦笑,不禁在心底慘叫。
不會吧!他不過是小小得罪了她兩次而已,她居然要他的命?
怎麼這女人這麼會記仇、愛報復?
現在他受了傷,無痕又遠遠不是她的對手,難道就這樣送命?!
他還年輕,有大把的美好青春揮霍,可不想死啊!
慘叫歸慘叫,事實終究要面對。
商洛慢慢站直身,把無痕拉到一邊,對席淺濃笑道:「你要殺我就出手吧,我接招便是,不過她和你無關,對不對?」他試探的問。
而她,指的當然是無痕。
席淺濃瞧瞧無痕,再瞧瞧他,忍不住又是一陣嬌笑,輕袖飄搖、花枝亂顫,簡直要笑得喘不過氣來。她一邊笑,一邊嘲諷的開口,「怎麼……怎麼你這笨蛋,還以為我會放過她不成?」
好不容易順過氣,她忽的笑顏一斂,繃著俏臉厲聲道:「你們兩個既然知道了本姑娘的身份,怎麼還可能保得住命!」
這一下,妖女變成了羅剎,令人感到冰冷刺骨。
「身份?什麼身份?」商洛心底一動,馬上想起了席太守種種怪異的行徑。
席淺濃輕哼一聲,「你若不知本姑娘的身份,又怎會故意串通了殺手去救那席老兒?又怎會隱伏在太守府內多方刺探?」
商洛皺眉,心知自己或許是踩了不該踩的尾巴、背了不該背的黑鍋,不由得苦笑,「恕在下愚昧,的確不知姑娘除了太守千金外,還有何種身份?若姑娘肯讓在下做個明白鬼,實在感激不盡。」
席淺濃冷笑了聲,「商公子裝蒜的本事倒是不小!好,本姑娘就讓你死得明白一些。」稍稍停頓,她雙眼微抬,瞧著天邊漸漸沉下的夕陽上字字道:「本姑娘是暗夜族人。」
爍日無光,暗夜席捲。
暗夜族,當今財勢第一族!
「暗夜族!你……你是暗夜族人?」商洛的嘴巴頓時張得老大,吃驚不已。他早知席淺濃絕不簡單,卻半點也沒想到她竟是來自於暗夜一族。
暗夜族行蹤成謎,擁有的財勢富可敵國,且族中人人武功高強,武林中人對於暗夜族向來都是能避就避,絕不敢輕易招惹。
衫袖一揚,她不屑道:「怎麼,你還想裝作不知道嗎?可惜已經太晚了。」
晚了,確實晚了。
商洛只得歎氣,「本來的確不知道,現在卻是知道了。」
他這下才明白,她為什麼要去密告老頭子,設計害他。
席淺濃既然是暗夜族人,那就斷斷不可能真是席太守的女兒,最多不過是暗夜王放置在席太守身邊的一顆棋子而已。
用來控制席蔚,進而控制金陵城商脈的棋子。
金陵大型商號共有十六家,其餘中小商號不計其數,若能通過席蔚之手盡數掌握,那可是驚人的財富啊!
怪不得堂堂太守大人提前到達金陵一個月,卻只能藏身在秦淮河畔當個縮頭烏龜,看來是這暗夜族的女子潛伏在金陵城中,多方打探商業情形了。
而現在,席淺濃以為他看穿了她的身份,當然要殺人滅口了。
商洛愁眉苦臉著,開始努力尋思脫身良策。
席淺濃的武功並沒比他差多少,現在那個笨老頭子把他打掉了半條命,想逃生可真難如登天了!
第八章
東南西北,四面瞧瞧,商洛開始後悔當初幹麼要選這所過分僻靜的院子。瞧,連個當街呼救的機會也沒有!
最近的鄰居都在十丈開外,足夠這妖女下幾十次殺手了。
沒辦法,他只好打起了拖延時間的主意,努力展開笑容,很客氣的問:「既然姑娘是暗夜族人,那想必不姓席吧?請問可不可以告知芳名?」
席淺濃看著他那張扭曲悲慘的臉,終於又綻開如花笑靨,惋惜的說:「既然你都快死了,那本姑娘也不能太小氣。我姓夜,夜淺濃,等下你到閻王面前盡可告我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