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那個人,我哭,她不會跟著哭,她會逗我發笑;我不開心,她會努力的耍寶,氣得我七孔冒煙,轉移我的注意力。那個人,看似溫婉嬌弱,卻有著比一般女子更堅強的意志。
她聰明,鋒芒不外露,她時常裝傻,可無損她的天真,在一般人眼中,她楚楚可憐的讓人想擁進懷裡疼惜,當然,初次見到她,我也是那『一般人』之一,可後來,我卻在她水柔的外表裡發現鋼架。」他失笑,有點認栽的味道。
「她敏感脆弱,可在我面前又想努力的表現堅強,彷彿對我也不是這麼在乎。」她越是這樣,他對她的憐惜越是有增無減。
上一回她當他是色狼用包包打他時,她的隨身筆記小冊子掉了出來,沾上一些泥,他把本子撿回去翻看。
楚正倫有在紙上逐日塗鴉的習慣,在她回美國那天的格子裡,她畫了只長相凶暴的奇怪的動物,姑且當她是在畫「暴龍」吧!然後又畫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暴龍給了小女孩三顆糖。
在圖畫旁還有幾句當日心情寫照——
三顆巧克力糖就想收購純潔少女心,果真是無奸不成商!
可是即使覺得廉價,少女還是決定便宜賣出!CC……
之後是她回台灣後的塗鴉,每天格子中都畫了只暴龍,當日心情寫照則填著——豬頭、豬八戒、臭男人、死奸商……
在某一天的格子中她又畫了暴龍,也畫了小女孩。小女孩拿著三顆巧克力球丟暴龍,下面以潦亂字跡寫著——
不想我!你根本不想我!
藍筆寫下的字跡還暈開而模糊,想必那天她一定哭了。
他可以想像在她因為他的失聯而寫下的那些豬頭,豬八戒、臭男人、死奸商等氣憤字眼,其實是重複的在心中寫著——想你!好想你……
楚正倫即使在下筆寫只有自己會看的筆記時,還是這麼蒙了層紗。
她就是這樣令人又氣又惱,可又忍不住對她心生憐惜的女孩。
說著說著,他方才盛滿的怒火慢慢被澆熄,嚴峻的臉色漸漸緩和,他眸底的季節轉換,嚴寒退散、春水盈然。
羅拉從沒看過東方旭這麼溫柔的表情,共事六年多,一次都沒有!而他,居然因為一個相識不到幾個月的女人而有這樣的溫柔。美麗的碧水瞳眸起了潮,她心酸得幾乎快窒息。
「對於這樣彷彿裹了層霧的女孩,你竟然願意花時間去瞭解!」這真的是她那位共事六年的上司?「對於女人向來不屑一顧的你,居然會……」她搖了下頭,「她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在你的眼裡,她就這麼的獨一無二?」
緩緩的低垂下眼簾,東方旭的睫毛長密捲翹,這個角度的他不再是那個人人生畏的「東方暴龍」,他俊美而溫暖,還有幾分的柔情,嘴角一勾揚,他說:「的確是獨一無二。」
羅拉的淚無聲滑落,落在膝上,散了、碎了。
她的感情、她的愛、她六年的相思,六年的單戀……她深吸口氣,「既然如此,我們今天這樣單獨見面就沒有意義了,東方和英斯合作的事,我無能為力。」她站了起來,不想在心儀的男人面前更加失態。
「羅拉。」在她邁開步伐離開前,東方旭叫住她。「謝謝你!過去的六年來,於公於私,我都要謝謝你!」
她冷笑,「包含我色誘你的事?算了吧!你說這些也不會讓我在泰西爵士面前替你美言的。」天曉得她現在除了絕望外,她有多麼恨他。「只要我在爵爺身邊一天,東方就沒有機會和英斯合作!」
「那可不一定。」一道威儀渾厚的聲音傳來,和室側邊一相通的門被推開,泰西夫婦就端坐在那裡,旁邊還有一個哭得鼻紅眼腫的東方女孩。
東方旭看到她比看到什麼都吃驚。
正倫?她怎麼會在這裡?!
和他一樣有著吃驚表情的是羅拉。
「爵……爵士?」他們今天不是安排到北投泡溫泉嗎?就因為這樣,她謊稱身子不適要在飯店休息,這才有機會脫隊和東方旭見面,怎麼……
泰西爵士不無惋惜的說:「羅拉,我對你很失望!」
*** *** ***
還未從方纔的訝異中全身而退,東方旭看了看身邊還紅著鼻子的楚正倫。「原來你從美國回來後,一直和泰西夫人有在通信。」
「是啊,可後來有一段時間她都不回我信,我想可能就是她知道我們是『假情侶』的事了吧!因為不知道被識破,我還是常寫信給她,寫一些生活趣事什麼的……現在想起來真是好險,幸好我沒向她吹噓我們有多恩愛,否則那可糗大了。」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後來我從布魯克那裡知道你會延遲來台,是因為合作案生變,你到英國去了,我隱約猜到謊言被拆穿,於是我寫信寫得更勤了,不到一個月寫了快四十封信,後來泰西夫人被我感動,又恢復和我通信。可她只論私事,不談公務。」
「前幾天……就你感冒那天,泰西夫人突然無預警的造訪我家,那時我才知道他們到台灣來了。至於會到日本料理店去,那是因為我知道羅拉單獨約你見面,而這件事泰西夫婦卻不知道,所以三人就一同前往探究竟了。」
「原來如此。」
「泰西爵士不是約了你下星期到飯店,找他把合約簽一簽?」看來他是有備而來。她猜他此行絕不是如泰西夫人所說,只是因為有近十天的假,來看看她這忘年之交。
「是啊!」和英斯的合作一案,真的很像在洗三溫暖。
看著東方旭酷酷的表情,她又想調侃他,「喂!羅拉真的好美,一定有很多人覺得她長得像妮可基嫚,這麼美的女人在你身邊待了六年耶,而且還色誘你,你怎麼沒有將她吃干抹淨?嘖嘖嘖!真是太不像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