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康輕輕執起雪盈的手,低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現在我已經不管她是不是孤妖了……只要她能醒來,教我做什麼都願意。」
「你真的愛她?!」高離眸光一閃。
他重重點頭,語氣深情卻苦澀,「我真的愛她,只不過她現在已經聽不到了,這都是我的錯。」
「你的意思是,她今天這副模樣都是你造成的?」
「是。」
「可是她不是被刺客嚇的嗎?」
「他們沒有傷到她分毫,是我,是我傷了她的心。」商康回想著她蒼白欲死的神色,心都碎了。
「我這下可其的不明白了。」
商康深深歎了口氣,開始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
高離和鍾原兩人仔細地傾聽著,專注且用心。
「當她聽到我堅決要趕她走時,臉都白了,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起來,在那七名殺手出現又離開後,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就暈了過去。」商康敘述到最後,再也難忍心傷,喉嚨都啞了。
高離和鍾原相覤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重重疑雲。
高離首先開口,「阿康,怎麼我聽你們的對話,從頭到尾就沒有提到雪盈是狐狸精嘛!就連雪盈承認自己的身份時,也都沒有提到自己是隻狐狸……你想,你和她是不是相互會錯意了?」
「但她確實是舉止異常,思想和尋常人不同,這點又該如何解釋?她曾經說過,她的家鄉在大宋南方一個名叫台灣的地方,你們可曾聽過這個名字?」
「沒聽過,但不表示就沒有這個地方呀!」
「沒錯。」
商康微微擰眉,「換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想?」
「就因為一個流言,你就懷疑她呀?」高離還是不能理解,「如果沒有其他的實證,你如何確定她身份堪疑?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在想些什麼。」
「之前大宋潘右丞曾經遣使者到大理,央求我秘密協尋一名臂上有紅色蓮花印記的女子,他們聲稱,那名女子身份來歷怪異,乃是妖異之身幻化,經他們追捕而逃到大理來。我也普經懷疑過這種說法,但是謠言已經傳揚開來,我除了查明這是怎麼回事之外,更希望雪盈能給我一個解釋,至少讓我知道她究竟是從何處來,可是她每次都是顧左右而言他,一語帶過……」
「原來如此,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潘右丞會秘密遺使者來找雪盈,而不是大張旗鼓地請求大理大肆搜捕?」高離一揮折扇,瀟瀟灑灑地輕搖著,「我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潘右丞在大宋為官的風評不佳。」商康沉聲說道,「這就是我為何沒有認真執行協尋一事的原因。接著雪盈出現了,她的一舉一動又是那麼地特別,她的特徵又是那麼地符合使者的描述……」他捏緊拳頭,神情沮喪,「最後是駐守邊境的鍾勤證實了她的身份。她的確是帶傷闖進大理來的……如果不是被宋兵追捕,她那一身的傷又是從哪兒來的?」
高離合言沉吟了半晌,「沒錯,你的推斷都對,我相情雪盈就是潘右丞要找的那個人,可是這並不代表她一定是個妖孽呀!」
「言之有理。」
「嘿,阿鐘,咱們意見愈來愈一致了。」
商康鋒銳的眸光一閃,起而代之的是憤然的情緒,「我真是個大混蛋。」
「千萬別這麼說,雖然我對感情這玩意兒一點都不懂,但是我相信人只要掉進愛情的漩渦裡,就會變得腦筋遲鈍、反應怪異了。」高離想了想,最後補上一句,「還有,會很容易鑽牛角尖。」
「該死,該死!」商康恨不得重重地貿自己幾拳。
鍾原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冷靜。」
「不過話說回來,雪盈的身份倒是個謎,而且她為什麼不跟你解釋清楚呢?」高離思索著。
「那七個殺手!」商康倏地站了起來。
「什麼?」
「那七個殺手是關鍵人物,他們一定知道什麼。」他一揮衣袖,就要往外衝。
「等等,你不要說風就是雨的,慢慢來!」高離身影一閃,總算及時在門前攔住他。
「我要親手把那七個人揪出來,調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商康眼神兇猛。
「噫,兄弟是幹什麼的?這個交給我和阿鍾就行了,你只要專心照顧雪盈,取得她的諒解就好了,其他的都丟給我們吧!」
商康一怔。
「放心。」鍾原微笑點頭。
他內心澎湃不已,重重地握緊了他倆的手,「多謝。」
「何須客氣。」鍾原覤了高離一眼,兩人行動一致地往外走。「三日之內定然擒得兇手。」
商康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心底又快慰又感動。
他呆望半晌,緩緩再回到雪盈的身邊。
輕輕觸碰著雪盈細嫩卻毫無生氣的臉龐,淚意難以抑止地湧上他的眼睛。
「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請你為了我,快快醒來!」
雪盈陷在虛無縹緲、不著邊際的地方,唯一的意識就是──她不想活了!商康這麼狠心地要她走、要她滾出他的生活,那麼她留在古代又有什麼意義?
她要永永遠遠地離開大理,永永遠遠地遠離那份蝕骨傷神的心痛、離開那個讓她愛之入骨又痛入心扉的男人。
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優擾攘攘的台北街頭,看到了台北車站前的那條大馬路……
還看到了自己。
她正在和宇彬訊著分手前的話,宇彬俊秀斯文的臉龐正凝滿為難之情。
這一切就像是從霧中看著畫面一般,既模糊卻又真實。
雪盈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直覺只要踏進那團霧中,回到自己的身上,她就能夠回到現代。
她的意識輕飄,漸漸地靠近那團霧──再一點點、再近一點點,只要她進人自己的身體,她就回去了。
就在雪盈走進霧中時,一個令她魂縈夢牽的聲音陡然出現在她身後──「雪盈,求你,求你回到我身邊!」
她驚悸地回頭,條然看見了另一端的景象──她毫無動靜地躺在床上,商康緊緊握著她的手,瘋狂地叫喚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