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不必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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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他回問:「認識它,想做什麼?」

  她答:「我要採下它,在聖誕節夜裡擺在你的頭頂上,然後……」然後,她帶著笑,靦腆害羞。

  「然後怎樣?」他追問。

  「然後正大光明吻你。」她花了好一番勇氣才說出口。

  那是他第一次見她害羞,當時她十五歲,正是及笄之年,他笑著摟摟她肩說:「初吻應該送給初戀男人,不是哥哥。」

  那年,他專心當她的大哥,專心為她剔除委屈。誰曉得手足情變質,在他出國前,在她問了那句──

  「假設過盡千帆皆不是呢?假如我確定弱水三千,你是我要的那一瓢呢?」

  同時,他對自己不確定了。

  然後五年的聯繫,讓他不知不覺走入愛情,再回首,難堪心痛。

  她對「永遠」的希冀,教他心疼憐惜;她主動切斷兩人關係,成全他和小悅,更讓他憂心焦慮。他是心硬殘酷的劊子手,不眨眼,砍去愛情。

  緩緩清醒,柳眉微蹙,痛的感覺從胃部往上竄升。小憫手扶病床邊欄杆,企圖坐起身,她痛恨無助感覺。

  「還痛嗎?」無忌聲音響起,她愣了一下,苦笑,不轉頭。

  假的,連聽覺都來欺負自己,生病真的是讓人無能為力。

  「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他的口氣裡有淺淺埋怨。

  還來?搖頭,趙憫想把自己的耳朵搖清醒。

  無忌從窗邊走近,伸手,助她一臂。

  多麼真實的觸感,趙憫猛地回頭,他的輪廓在眼前現形。

  真是他啊!是她想過千千萬萬次,卻又否定對他思念的男子。手發抖,推開他的相助,她企圖用鎮靜來掩飾。

  「妳打算繼續賭氣?」他歎氣,很輕很輕,幾乎難以分辨。

  她不語,低頭,眨眼,眨出兩顆淚水。

  「真要這樣才行?」退兩步,她的纖弱教他不忍心。

  揮去淚,她把頭別開。

  「妳確定一輩子都不同我說話了?」

  一輩子?那是多麼長久的試煉?熬不過,她肯定熬不過的,短短半年,她已是行屍走肉,她已品嚐不出活著的感覺,她不想要一輩子啊!

  她的驕傲節節敗退,敗給她不能公開的愛情。轉頭,她凝睇他。

  「小憫……」

  「我以為,你想和我劃分區域。」終於,話出口,驕傲的女人企圖掩飾委屈,可惜,沒成功。

  「我以為,妳想和我一直對抗下去。」伸手,觸上她烏黑長髮,滑順的髮絲是他手指最愛的溜冰場。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溫情,熟悉的指尖帶他們回到熟悉的過去,不約而同的歎息,抹去半年的間隔距離,他坐到病床上,將她的頭壓到自己肩膀,長長的手環住她,仰頭,雖沒有星辰夜空,他們已準備好談心。

  「我沒和誰對抗,我只是認真做自己。」口氣轉為柔和,她哪裡有本錢「一直對抗下去」,時間有限,她何嘗不明白。

  「妳會不會過度認真了?」無忌微笑,她還在計較那夜,他要求她做自己,她說做了自己,他們便失去監護關係。

  「沒辦法,誰教你創下的奇跡難以突破。」小憫拉出安全距離,今日,讓他們停留在安全範圍內,不觸及危險話題。

  「妳想突破我創下的成績?」審視她,難怪,她把二十四小時當作四十八小時使用。

  「不好嗎?你開始害怕?害怕我超越你?」

  她在挑釁自己?無忌開心,能挑釁,至少代表她又是精神奕奕。

  「不,我喜歡青出於藍的感覺。」揉揉她的頭髮,那是他做慣的動作,獨獨對她!

  「我和你沒有師生之誼,何來的青出於藍?」該生氣的,她是女人,和小人並列的類種。偏偏這動作……是她無依時最大的支柱。

  「別忘記,我是妳的監護人。」

  「那是『曾經』。」她提醒,兩人之間早已銀貨兩訖。

  「妳已經氣我半年多了,還不夠?」

  不夠,她還要氣上一輩子,直到她遺忘這段無疾而終。

  「像以前那樣不好?我們談天談地,談心情。」理智拚命阻止他出口這句話,但自從見她無助地躺在病床那刻起,無忌知道自己沉淪了,不管如何挽救,都拉不回他想和她回到從前的強烈意願。

  「是你先不理我。」趙憫指控。

  脾氣夠壞了吧,為他的不理,她狠狠別過身去,一氣六個月,她寧可教自己揪心,也不願意低頭,說她早已消氣。

  「對不起。」他低語。

  無忌沒有迫人語氣,簡簡單單三個字卻逼出她的淚,吞下哽咽,她的頭仰得不自然。

  「你不應該這樣對我,不喜歡我大可以明說,我不至於糾纏人,鍾無忌,我痛恨你看不起我。」這些話,她憋了半年多。

  「我沒有看不起妳。」

  「你有!你要和小悅訂婚,這事所有人都知道,獨獨瞞我,為什麼?怕我糾纏你不放?放心,我有我的驕傲,我不會去勉強不屬於自己的感情。」

  「我只是還沒想到如何跟妳講。」

  「所以假裝我們之間很陌生?」她咄咄逼人。

  「對不起。」

  「既然決定不要和我交集,為什麼又出現?你不曉得我會難受嗎?不曉得我又會胡猜亂猜,猜測你有了新念頭,也許你有意……」

  話沒說完,無忌的大手一收,將她收在懷裡。

  暖暖的……是她想過幾千次的懷抱;安安全全的……是她想待在裡頭永遠不出門的窩巢……

  瞬地,她的倔傲在他胸口融化,不用硬撐、不用執拗,不用拚了命要求自己好堅強……

  緊繃的肩膀鬆垮,她想待在裡面,永遠……只是呵,他的「永遠」沒有她的份。

  理智規勸趙憫推開他,好維護自己的心;理智規勸無忌,沉溺是種要不得的妥協;理智對他們說許多話,但那些字句都抵抗不了兩人的糾纏心情。

  「還是朋友嗎?」不由自主地,她問。

  「比朋友更親,我們是兄妹,我要照顧妳一輩子。」

  又是照顧,他不累嗎?照顧完小悅照顧她,知不知一輩子是多麼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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