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原一震,瞳眸風雲瞬變,詭譎的眸色雖一閃即逝,卻仍讓她捕捉到他的矛盾猶豫。
她踮腳輕吻他的唇,貼著他呢喃道:「我愛你,但是如果你心裡有人,我不會讓你困擾,真的……」
她低柔的歎息卻如雷般轟得紀原心一緊,不自覺地伸手抱緊她。
他多想對她再好一點,卻又莫名地恐懼著一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結果造成兩個人都不快樂;想放手,卻又愧疚不捨。
矛盾著、躊躇著,連他都唾棄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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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震天價響的音樂,頭上照著五彩霓虹的旋轉燈,而舞池中扭身狂舞的男女正如癡如醉地沉浸在熱舞之中。
吧檯邊,紀原的面前已經放著五、六隻空杯,而他正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想想,碩士兩年、博士班三年,他在這個國家已經待上五年,陪著他的一直是蘇心禾。
這幾年來,他享受著她的溫柔愛情;心裡雖然平靜不少,但卻一直沒有深思過自己與她的未來,越是不去想,煩惱益加強烈。
「艾利克斯,你怎麼一來就拚命喝酒?難不成又是為你的女人煩惱?」一個妖嬈的金髮美人倚在他的身邊,勾著一雙媚眼直盯著他。
紀原沒有理會不請自來的女人,只是朝身旁的伯恩看了一眼。
伯恩會意,起身插進兩人之間,笑道:「莉莉,我們有事要談,可以請你離開一下嗎?」
「有什麼事,還不是那個叫蘇的女人的事?艾利克斯,如果一個女人會困擾你,就表示你們該分手了。」
自從在幾年前的一個舞會上見過紀原,莉莉就對這個俊美、散發異國神秘氣質的男人傾心,雖然無所不用其極的誘惑、勾引他,卻怎麼都無法攻下他;本以為他是個同性戀,後來才聽說他有個一同由台灣來美讀書的女友,兩人交往六年,同居五年,更加讓莉莉吃味、嫉護。
「艾利克斯的事不關你的事。」伯恩不耐的反駁。
莉莉不悅地瞪他一眼,哼了一聲,氣憤的扭著身子離開吧檯。
「你的博士論文已經過了,準備回台灣了嗎?」伯恩在莉莉離開後,在她的位子上坐下,數著紀原面前的空杯數,連忙找話題讓他分心。
紀原撇唇淡淡的說:「不回去,我準備在道格爾工作。」
「道格爾飯店?你家的產業嘛。」伯恩和紀原雖然是研究班的同學,但兩家人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較他人更加熟稔。
「嗯哼,我會來紐約也是為了道格爾。」他這幾年不只上課,還有到自家飯店實習,以瞭解飯店的營運狀況。
「那麼你的女友呢?有結婚的打算嗎?」伯恩只在幾年前送酒醉的紀原回去時,見過蘇心禾一面,之後,就算他開玩笑的要紀原不要藏著女友,但紀原還是不曾將她帶出來過。
「沒有。」紀原冷淡的聳肩,他不以為自己會有想結婚的一天。
只是,每當看見蘇心禾對著他微笑,溫柔的抱著他時,他卻倍感寧靜,有種能夠就此下去也不錯的感覺,他甚至逐漸減少對那個女人的想望,好似對她的癡迷是久遠前的事了。
然而一想到這裡,他又不免心驚自己對於感情竟如此健忘,他一直以為他會對那個女人思念一輩子,怎知才幾年,他就在另一個女人的懷中找到安定的力量?也因此,他對蘇心禾存在著矛盾,始終無法釐清對她的感覺。
想逃離她,又想綁住她,對她又愧又恨……
「羅恩的兒子已經五歲了,你不心動嗎?」伯恩提起紀原的兄長,只見紀原的臉色益加陰沉。
「我討厭小孩。」紀原冷冷的說,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伯恩沒想到紀原會這麼說,一時怔住,瞧他神色不佳,也不敢再問原因。眼一瞟,忽然在人群中看見一個好似走錯地方、手足無措的東方女子。
「喔!那個女孩好像誤闖叢林的小白兔,只怕會被那些哈東方女人的男人給纏住。」
紀原不感興趣的朝他說的女子瞄去,握著酒杯的手倏地一緊,黑眸閃著危險的怒火。
她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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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高馬大的外國人之中,蘇心禾顯得特別的纖細嬌小。
她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衫和一條牛仔裙,但典雅沉靜的氣質與清秀的面貌,卻讓她在一群外國人中極為搶眼。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的金髮男子,慇勤的低首同她說話。
蘇心禾對男子的接近似乎有些不自在,但仍有禮的回答著他的問話。
紀原驀地放下酒杯起身,陰沉冰冷的神情嚇了伯恩一跳。
只見紀原直直地朝那東方女子走去,不禁好奇的跟了上去。
「我想回去了。」蘇心禾沒有想到同學的慶生會在這種地方舉行,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你怎麼才來就要走了,咱們去跳支舞好嗎?」尤斯一雙眼黏在她的身上,這麼多年了,他對她仍是無法死心,若非今天為了替同學慶祝,她絕不可能出來。
有這個難得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我不喜歡跳舞,尤斯,我要走了,麻煩你幫我向珠子說一聲。」蘇心禾看著另一頭正笑得開心的同學,卻沒有相同的快樂情緒。
這裡嘈雜的音樂聲和擁擠的人群,讓她的頭痛得都快炸了。
「等一下,你沒開車,我送你回去吧。」尤斯拉住她的手,慇勤的自告奮勇。
「不用了,我叫計程車就行了。」她知道尤斯對自己仍不放棄,怎麼也不可能與他獨處。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搭計程車我不放心,讓我送你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你還不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