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裙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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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車子幾度跟別人的車摩擦,幾度在虎口打轉。

  氣派堂皇的鐵門在望,他負氣的甩掉機車,不管車在柏油路上打滑撞擊發出的金屬巨烈聲響。

  他氣勢猛鷙的按著對講機,一根指頭撳住了,不放。

  「給我叫娃娃出來!我要見她!」

  對講機沒有回聲,喀地,鐵門倒是應聲而開。

  他風捲雲殘的狂奔進去,沿路有多美好的造景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滿懷疑問,只想找范紫今當面問個清楚。

  范家黃銅大門口,范貫天等在那兒。

  「伯父,娃娃呢?」

  「她不想見你。」大家都開門見山,沒有緊文褥節,沒有禮尚往來。

  「我不管你說什麼,我要她親口對我說。」

  「這有什麼差別嗎?她不想跟你在一起了,男女分手,好來好去,有必要搞得撕破臉那麼難看嗎?」看得出來這年輕人是真心愛他女兒的,不過他家小公主交代了不見這男人,長痛不如短痛。

  「理由呢,我不是給人家甩得不平不白的人,我要問個清楚!」他臉上儘是受傷的模樣,像負傷的獸。

  「我說了她不想見你。」

  「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眼對眼,初生之犢沒有絲毫認輸退卻的意思。

  范貫天在很多男人面前見過這樣的眼神,但是要讓他折服的並不多,之前,他對溥敘鵬的印象雖然是界定於搶走他女兒的渾蛋,可那識氣魄卻也得到他的欣賞。

  這次,他又退讓一步。

  「你有種,這裡等我,我去問她。」

  開著的門重新又闔上了,可溥敘鵬的眼瞬也不瞬的瞪著那扇黃銅門,就像裡頭會突然冒出妖怪的頭。

  等著等著,他嘗不到嘴巴裡的苦澀,看不到自己形容枯槁。

  他只是不解,明明昨天還好端端的老婆,一個晚上過去就變心了,變得徹底無情。

  女人善變,是這麼解釋的嗎?

  幾乎過了一百萬年那麼久,門又開啟,露出范紫今白得不像話的臉蛋。

  「娃娃?」

  「我聽爸爸說你找我?」那冷淡很清楚很明白,一字一句,讓人沒有半點想像空間。

  「妳想家為什麼不說一聲,一個人跑回來?」

  「沒有什麼好說的。」

  溥敘鵬表情一呆,像被人摑了一個巴掌。

  「娃娃,我大概太累了,腦袋不清楚,妳講話,我不大聽得懂。」

  她沒有溫度的眼睛有了狠色。「有什麼好不清楚的,我們分手,分手懂嗎?要不要我說得更明白!」

  他不能呼吸,面色青筍筍;「我不接受。」

  「好,你不接受,那我沒什麼話要說的了。」說完她想把門關上,然而溥敘鵬一隻腳踏在門框上不肯讓步。

  范紫今握著門板的手在抖,「你倒底想怎樣?」

  「說明白、講清楚。」要不然,他不會死心。

  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心臟有種針刺著,硬生生自己要捏爆它的痛苦,「我是千金大小姐,我厭倦跟你這窮小子的愛情遊戲了。」

  「妳再說一遍。」他茫然,酒窩寫滿了困惑,好像范紫今說的是外星人的語言。

  天氣明明很好,萬里無雲,怎她嘴巴說出來的話卻像轟隆巨響,敲得他什麼都聽不清楚呢?

  「我這樣說夠清楚了。」

  溥敘鵬看著她依舊無瑕的臉,卻覺得她陌生至極。

  那種山窮水盡的心情痛徹心扉。

  「娃娃?」

  「以後請你不要這樣叫我,我怕別人誤會。」

  「好,妳狠!我總算認清妳了!」他咬牙,牙齦流出血來卻絲毫不覺得異樣。

  他顛顛倒倒的走了。

  范紫今看著他的身影不見,手摸著被痛楚啃囓的心臟,深沉的絕望,將她打進了地獄深淵。

  是的,有他在的地方是永恆國度,然而失去他的所在是她未來將棲身的地獄深淵?

  客廳的桌上仍舊擺著一包栗子。

  可是早沒了溫度。

  第八章

  她討厭冬天。

  也不知道打何時養成的感覺。

  天氣轉冷,樹葉枯黃,街上毛衣、長靴、圍巾出籠的時候,她就會開始不舒服。

  像今天,聖誕前夕,滿坑滿谷的歡樂氣氛鑲在大街小巷的店面,百貨公司,電視螢幕放送,所有的氛圍都在告訴大家要黑皮、黑皮、黑皮。

  然而,她兩天前開始在痛的牙到了今天怎麼都忍不住了,鹽水,牙膏,什麼想得出來能止痛的辦法通通無效。

  更嚴重的,早上豆漿也喝不下去,全麥土司的邊一碰到牙,差點要了小命。

  於是,她只能臨時在電話簿上面找到一家看起來可靠的牙醫掛號看診。

  冷酷的牙醫只瞧了瞧就說嚴重的智齒周圍發炎,要拔牙。

  「我回去考慮。」不能緩刑嗎?

  「最好立刻拔除,牙齦的周圍都潰瘍了,很嚴重。」即使牙醫帶著口罩,她怎麼都覺得他不懷好意。

  「我……真的……還……要……想想……」她連口齒都不清了。講話要牽動神經,她只有一個∼∼痛∼∼的感覺。

  「這位小姐,我真好奇,妳牙痛成這樣,是怎麼忍的?」牙醫雙手一攤。

  簡直跟自己的牙過不去。

  「哪有……也就……這兩天……」而已。

  看她托著腮講話都有困難,頑劣啊。

  「拔。」

  她痛得眼淚又快掉下來。可是在這麼酷的牙醫面前掉眼淚會很糗。

  「Miss張,給我麻醉劑。」他已經在喊助理小姐。

  嗚嗚嗚嗚……被逼上梁山。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樣子,咬著一塊棉球,臉鼓腮腮的,丑極了的走出牙醫所。

  她明天有一個臨時約在台北的客戶要見,一個婚禮要參加,她碰碰腫起來的地方,抽氣∼∼吱,麻,這樣子怎麼見人?

  牙醫門口本來說好要來接她的人還不見蹤影,同時間,手機卻響了起來∼∼

  「喂,是我。」手機那方的人像是知道她講話不方便,很快的起頭。「我塞車,大概還要二十分鐘才會到。」

  「沒關係,我自己搭車回去。」

  「別,我立刻就到了。」

  「你別急,我到附近逛一逛好了。」她不需要別人把她當作搪瓷娃娃的愛護,不過都沒有人理解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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