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夫人竟遲到了,想必她一定是個嬌生慣養,又大小姐脾氣的女人,看來他得好好學習如何取悅貴婦,必須從長計議才行。
相對於韓育樓的忍氣吞聲,賀司令早就坐不住了。此刻的他已是怒火焚身,發動所有家僕到巴黎市各處去找人。
那小女生不知上哪兒去了,人沒回來,甚至沒有打一通電話回家,完全把他的話當馬耳東風,簡直可惡到家!
十點十分,他的手機響了,一名僕人傳來口訊。「先生,我在老先生的墓園裡找到夫人,她……她……」
「她怎麼了?」賀司令急躁地大吼,情緒突然緊繃,他第一個念頭是,她做了傻事!
「她醉得厲害,睡在老先生的墓園裡,我……我不知該怎麼辦?」僕人囁嚅地說。
天啊!幸好只是醉了、睡了,不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賀司令不動聲色,暗自鬆了口氣。
「我立刻過去,你留在那兒看著她。」他一聲令道,合上手機,取了車鑰匙大步走向門口,頭也不回地對韓育樓說:「改天再通知你來。」
「喔,是、是……」韓育樓頻點頭,見老闆走了,這才有機會舒展四肢。
賀司令用最快的速度飛車前往,一路上他心急如焚,他弄不懂她去墓園做什麼?
更弄不懂自己為何一顆心就像滾沸的熱油,急匆匆的,倒像是很為她擔心!
他在關心她嗎?
不……不會吧!
第二章
車子狂飆了數英哩,吱地一聲煞住,停在郊外一座景致優美,私人管理的幽靜墓園外,賀司令一躍下車,管理員見了他,立刻走出管理室幫他開門。
他不發一語,神情肅穆,大步入內,晚風拂亂了他的發,揚起他身上的風衣,他不為所動,順著一排昏黃路燈循徑走向父親的石碑,終於看見那小女生了!
她光著腳丫子,衣衫單薄的倒臥在大理石碑旁的水泥地上,長髮散成黑幕,他沒看見她的臉,只見她的兩隻鞋散落在地,手邊還有一罐傾倒的酒瓶,十足的放浪形骸。
枯坐在她身旁吹冷風的僕人,一見到他就像看到救兵似的面露喜色,蹣跚地起身說:「先生,您終於來了,夫人她……」
「你回去吧,我會處理。」賀司令一揮手,僕人起身恭敬行禮後告退。
四下只剩兩人,陰冷的風兒捲起地上的落葉,賀司令表情冷凝,兩眼炯然地瞪著她,並沒有上前去扶起她。
這夜涼如水,她怎會一個人跑來這鬼地方裡喝悶酒,還喝得醉醺醺?
他以為她是去了迪斯科舞廳瘋,隨便勾引男人鬼混而樂不思蜀的忘了回家,結果事情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
但這並不會使他對她產生任何敬佩之意,也不會因此改變對她的看法。他無法因此就被說服,將她看成一個對父親仍有留戀的繼母,他不相信以她的年紀會愛上一個老人家,那實在太荒謬了,如同他絕不會愛上一個老婆婆的道理一樣,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除非他瞎了!
他蹲下身,撥去她臉上的髮絲,她白淨的臉上流露著一絲痛苦,逸出一句:「好冷……」
他想也沒想的脫下風衣罩在她身上。「你最好跟我回去,別在這裡鬧笑話。」這聲冷淡的警告和他照料她的舉動相矛盾。
「頭好痛……」千尋意識不清地囈語。
「喝那麼多酒,頭不痛才怪。」賀司令沒好氣地說,拾來她的兩隻鞋,扣住她白皙的腳踝,套回她的腳上。
「快站起來。」
她沒有回應。
「聽到了嗎?」
四下只有風聲。
賀司令俯視她,發現她已昏沉地睡去,他雙眉一沉,只好伸出臂膀支撐住她的腋下,架起她,她不重,身子軟綿綿的像羽毛般輕盈,但她神志不清,只要他稍一不慎放開手,她就會立刻跌到地上。
他煩躁地攬住她的腰,將她牢牢定在身側,往前走沒幾步,她歪斜的腦袋倒在他的胸前,發上柔媚的香氣和她呼吸間醇厚的酒味撲鼻而來,他胸口一陣緊窒,無端地感到惱怒。「聽著,我不會抱你,你最好給我醒來。」
他的警告無效,她仍是軟趴趴的。他眉一擰,當她是木偶似的,架著她走出墓園,將她放到車裡,甩上車門。
他一坐進駕駛座,她已倒在煞車桿上,他費力地把她移開,重新把風衣罩回她身上,把她固定在椅子上,拉來安全帶繫上,接著發動車子,火速地駛往回家的路上。
這一路上,昏睡的她時而囈語,時而流淚,完全沒有清醒,他還得分神把她老是歪斜的腦袋移回原位。
平穩地把車駛進自家院落後,她仍睡著。
「喂,」他不客氣地搖醒她。
千尋終於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皮,滿眼茫然,像是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醒了就自己下車。」他撂下話,逐行下車;繞到車前,見她還杵在位置上,表情微醺,傻傻的不知在幹麼,他再無耐性,凶巴巴地開了車門,「請」她下車。
「你最好快回房去,別再讓任何下人看見你的醉態,聽到我說的嗎?」
千尋迷濛地望了他一眼,神遊太虛的她根本還沒回魂。
賀司令只好再次動手,傾身替她解開安全帶,扣住她的手把她扯出車外,她虛軟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直往他身上撲。
他面色繃得死緊,胸口也繃得死緊,低吼:「快走開!」
她沒聽進,還把他的胸膛當靠墊。
「你給我清醒!」他再吼,使勁扣住她的肩推開她。
此刻毫無招架能力的她,因而重重地摔跌在地。
出乎意外的,賀司令並非無動於衷,他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重重擰了一下,他絕無傷害她的意思,心煩意亂地出手要扶起她。
「嗚……」她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挪了挪身子。
他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收起抱歉的感覺,表情極冷地盯著她。
千尋伸出手撫著額,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賀司令了,是幻影嗎?就連幻影也是一副對她不屑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