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長透過擴音器報告著即將抵達台灣,請乘客繫好安全帶,再過二十分鐘,就要降落了。
「哥,你在想什麼?」靖涵發現哥哥一路上異常沈默,忍不住詢問。
「沒什麼。」一向酷酷的費競焱依舊冷冷地回答。
「哥,」靖涵忍不住找話題聊,低聲道:「你看,那是名模姍妮耶,聽說她現在在台灣頗有名氣,幾乎包下所有媒體的廣告呢。」靖涵望著坐在走道另一端的姍妮,她渾身上下綻放著讓人無法逼視的光芒,簡直就是天生的明星。「哥,她好美。」
「我知道。」他卻連瞧也不瞧一眼。
「哥,你就看她一眼嘛!」喔!她哥哥是木頭人嗎?連這麼美的名模在他眼前,他還不為所動。
「沒興趣。」他冷淡地回答。
「我好想找她簽名。」
「隨便妳。」每個回答都不超過三個字。
靖涵對哥哥翻了翻白眼,故意拿哥哥在美國大公司的名片隔著走道遞給姍妮,請她在上面簽名。姍妮很隨和地微笑接過名片,在小小的名片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費競焱仍然面無表情,卻下意識地摸了摸中指的卡地亞鑽戒。那是姍妮在他們認識三年時送給他的禮物。
是的,不會有人發現他和姍妮其實是一對情侶,連總是對他「旁敲側擊」有沒有真心交往女友的妹妹,也被蒙在鼓裡。他們唯一的「證據」就是戴著同款的卡地亞對戒,除非是非常細心的人,否則很難發現他們有這層特別的關係。
他們對外的表現如同陌生人一般,甚至搭同一班飛機回國,坐在只隔著走道的商務艙座位,他們依舊對彼此的存在視而不見。
他和姍妮早就相識多年,他不否認一開始是她倒追他的,也許是因為身處異地的寂寞,也許是她的美麗大方,也許是她的誠心,當然更多時候是她在他面前總是表現得楚楚可憐,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樣子,令他深深被迷惑。
反正他被她打動了,那一夜兩人約會喝酒不小心發生關係後,她就理所當然地成為他的女朋友。
這一直都是秘密,沒有公開,他也不想公開。
因為以他龐大的家世背景,以他的社會地位,絕對不容許他娶一個藝人進門,為了做一個聽話的兒子,他知道自己和姍妮的感情絕對不會開花結果。
姍妮是美國華裔後代,後來到台灣發展,原本競焱在美國工作,她便得兩地奔波,如今他要回台灣接掌父親的企業,正好她的事業重心也在台灣,她甘願拋下美國的一切,緊緊跟隨她的愛人。因為捨不得與他分開,連班機都要搭同一班。
姍妮為競焱付出青春和肉體,讓他的慾望得到滿足,卻從來沒有得到競焱的任何承諾,因為他根本無法給她任何承諾。
競焱大方給予她物質上的滿足,但是,不管他愛不愛她,就算他愛她,她成為費家少奶奶的願望仍是遙不可及,因為他是個永遠不會忤逆父親的乖兒子,而她卻一心一意想成為費家的媳婦!
她深懂男人心,她知道就算競焱總是表現得無動於衷,看似對愛情無心。但是她就是要挑起他的妒火!她要男人們為她爭風吃醋,不然,競焱不會明白她是個魅力無窮的女人!
所以她必須把握每一個出鋒頭的機會,她深信機會是自己創造的,每次競焱都是藉由電視看到她的演出,所以無法充分感受到她的魅力,這次她要讓他親眼目睹自己獨一無二的魅力,她要讓他對她死心塌地,並且牽引出他的熱情。所以她不忘在回國前,通知經紀人向媒體透露她搭的班機。
在接機室,曉喬一手拿著兩大束花,另一手則高舉著牌子。
她猜得沒錯,這兩對父母還真會摸,他們現在正塞在高速公路上,要曉喬先接機,他們要晚點到。
她剛才在機場大廳碰到一堆記者,說是接到小道消息,名模姍妮今天會回台灣,所以他們都來堵她搶新聞,聽說她這次回台灣要跟台灣的大導演簽約,準備跨足電影界,這消息將是媒體們追問的重點。
十分鐘後,費競焱和妹妹靖涵走出入境門,姍妮則走在他們背後,視線一直停留在他強壯的背上,不願移開。
曉喬本來還擔心自己會認不出費競焱,但一看到身材頎長的他,熟悉的感覺立刻就回來了,她知道,他一定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競焱哥哥。
「我在這……」她舉起手,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所有媒體的閃光燈已經朝姍妮喀嚓喀嚓地亮起,姍妮自在地面對媒體,微笑回答問題,彷彿這裡就是她的舞台,而她是舞台上最亮眼的一顆星。
看著這場面,費競焱一臉不悅,他納悶為什麼媒體會知道姍妮是搭這班飛機。之前姍妮還再三對他保證過,不會讓媒體知道她回台灣。大男人心態作祟,就算他沒有給予她任何的承諾,他也不喜歡她拋頭露面,另外,他向來不喜歡媒體,當然對這種意料之外的場面感到不愉快。
媒體的大陣仗,令曉喬也目瞪口呆,真不愧是名模姍妮啊。
「曉喬!」此時費靖涵眼尖地看到曉喬,她立刻大嚷著朝曉喬奔去,只留費競焱一人在後面推著沉重的行李推車。
兩位好友緊緊地抱在一起。
「曉喬,妳變得好漂亮!」把曉喬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靖涵忍不住嘖嘖讚賞。
「哪有,那位才美呢!」曉喬俏皮地指指不遠處被鎂光燈和麥克風包圍的姍妮。「她怎麼會跟你們搭同一班飛機啊?」
「不曉得,我們還坐隔壁位置呢!」
「怎麼那麼巧?」
「對啊!我用哥哥的名片跟她要了簽名喔!」
「真的!」
此時,費競焱已經朝她們這兒走了過來,然後筆直地站在曉喬面前。
曉喬含羞帶怯地看著他,十二年不見,如今他絕對是個英俊的男人,只是感覺好嚴肅、好冷酷。濃密的黑髮梳得一絲不苟,臉部的肌肉僵硬得像雕像,好看的薄唇閉得死緊,雙眼直盯著前方,目不斜視,彷彿沒有什麼事能引開他的目光。